“人性善恶,本就难以分辨……”
萧沁澜坐在椅上,凝望着逐渐黯淡的火光,“靖郡王虽不善武,但注重强身,学过几式拳脚。潜隐之时,多居后方。
往昔身为少爷,未曾目睹因灾祸流离失所,或不幸罹难的百姓。而今仅靠俸禄度日,心生贪念亦在情理之中。
幸而他能自制,本宫便未加干涉。此番经历,让靖郡王深切体会到百姓疾苦,重拾初心,算是可交之人。”
“是可浅交。”本采点头应和,“靖郡王懂得藏拙。贸然宣扬自己捐钱,虽能赢得民心,却也易招致陛下与太后的猜忌,毕竟靖郡王收成几何、有多少铺子皇室调查皆知。难怪今日午间提及凉州之事时,未涉及此节。”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但同时也有底线。
现在‘不幸’染上风寒,恐怕身体会因此虚弱许多年,难以再有精力去争取其他地位。”
萧沁澜抚平中衣上的褶皱,吩咐道:“务必找个好太医,让靖郡王能安心养病。虽然无法再生育子嗣,但凭借他的这份功劳,足以保他一生荣华富贵,这也是对他的一种恩赐了。”
“是,奴婢定当竭尽全力。”
炭火噼啪作响,为屋内增添了几分温馨,暖意融融,让人忘却一切烦恼,只想沉浸在这份安宁之中。
等待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有宫娥前来禀报殿外的情况。
本采听后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陛下心里是怎么想的,就这样站在风口上,既不进来也不留句话,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确实令人费解。
萧沁澜微微挑眉,手指无意识地在衣裙上摩挲着。
短短三日之内,究竟能发生什么呢?
这深宫之中,她与陆墨凌并无太多交集。
太后那边盯得紧,乾清宫的人手更是不能随意调动。
“人之动作,总有目的,哪怕它看似微不足道。明日我再去慈宁宫一趟,探探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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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寂静,次日清晨方起身,便见玉阶已被皑皑白雪覆盖,殿外一派清寒景象。
瑞雪再度降临,漫天飞舞,犹如天界洒落的玉露琼浆,点缀于亭台楼阁与宫殿水榭之间。
此时前去请安已不可能。
因这场雪来得太过突然,太和殿内空无一人,太监们只得辛苦奔波,一大早就前往各府邸传达消息。
萧沁澜难得享受这片刻的闲暇,与本采闲散自得地在屋内对弈五子棋,眼倦之时便踱步至廊下,赏那梨花枝头挂雪,听那雪落“簌簌”之声。
这场雪断断续续连绵五日之久,天地间尽是一片雪白苍茫。
目之所及,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风云变幻默默哀悼。
宁安宫内气氛凝重,萧沁澜紧握着一张信纸,双手颤抖,终是将那承载生杀大权的薄纸猛然揉成一团,狠狠掷于地上。
本采不可置信,“靖郡王……怎么会死呢?那可是最好的伤药!最好的医师!”
“去查!不惜一切查!”
“是!”本采正欲离去,见她神情愤慨,努力平缓情绪劝慰道:“主子莫要伤心,一切皆是太后太过心狠!与主子无关!”
“……嗯。”
哎!
本采心有不忍,叹息着快速远去。
待她走后,殿内只剩一人。
萧沁澜捻起那张纸,眼眸渐深,语气平静道:“安心去吧,你的身后名,本宫会牢牢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