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也一并进了安置所。
临进之前,他和族长说,要将这个办法告诉郡守,让他务必在全郡实行,然后荀攸就进去为老父供奉汤药了。
只可惜,老父到底没挺过去。
之后等荀攸再出来,却发现郡守根本没以此办法来通行全郡,只当这事从来没发生过。
那时候的荀攸就明白,这大汉失去了治理民间的能力。
还有颍川的水道和沟渠,郡守府已经有多久没组织人力修理过了,反而将之留给了各世家来修缮治理。
但当这些世家修缮了这些水利之后,却成了他们自肥的手段,堵塞水道,只为自家独占。
荀攸都见过,都懂,所以他知道这天下已经没有了公心大义,到处充斥的是人心私利。这么想没错的,想让自己过的好一点能有什么错?
但都这么想,谁会想到那些饿倒沟壑的黔首呢?他们就该死吗?他们就不能过得好一点吗?还是这天下只能容得那一小撮人过好,甚至是越过越好?
这些荀攸有问题,但没答桉。
所以他一直以来也随波逐流,跟着家族走,跟着好友走,跟着幕主走,直到他知道有这么一支军队,他们要为穷人分地,他们想让穷人上学,他们想让所有人都能过得好一点。
荀攸的心思就动了,所以他主动揽下了去朝歌和张冲谈判的任务,只想抱着靠近一点看一看的心思。
但他没想到自己却被张冲留了下来,但也正好,他得以看到了泰山军更多的事情和细节。
原来这个冲天大将军不是什么朴素的盲动,他对这个天下有着清晰的认识。原来这分田也没有那么美好,同样充斥着各种问题。
原来穷人之间过好是真的要和以荀攸为代表的豪势们冲突的,如此荀攸不忿了。
他的确是想下面人过好一点的,但要让他们这些精英放弃现在的生活,和他们一样下去种地,那怎么行?
而且为何穷人就天然正确,他们豪势子弟难道不是人?就不能活吗?
所以荀攸迅速对之前抱有的幻想怯魅,他要离开泰山军。
不过就在他想着如何逃走时,他突然发现泰山军的另一面。
源源不断的铁器被制作成农具送到农民的手上,新的种地手段被传授下去,由泰山军主导的水利渠道被疏浚。
荀攸隐隐有了不同的看法。
好像泰山军不是简单的将富人的东西分给穷人这么简单。他不太懂,但他发现,一个农民能耕作的土地变得更多了,里社的边界在不断向着外围扩散。
最后荀攸打算再看看,他要看看这泰山军到底是怎么搞的。
实际上,荀攸的确不太懂,但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泰山军和以往起义军最大的不同,那就是发展生产力。
此世的人还不懂得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辩证关系。但来自后世的张冲明白,在生产关系的变革上,适合破。但要想立,就必须不断发展生产力。
所以张冲在构建一个新的分配关系后,就为邺城地区的里社们发放铁农具,疏通沟渠,就是扩大整个盘子。这两个是相辅相成的,但必然不能颠倒的。
张冲就仿佛一个蓝图的规划者,在邺城地区构建一个他心目中的理想社会。这里面必然有各种问题,但纵然如此,也是荀攸这样的人无法想象的。
实际上,这也是张冲在构建新的舆论手段。
如果他只以替天行道,将富人的财富土地人口全部剥夺后,发给穷苦人。然后那些穷苦人又如之前富人一样,还是在一个圈子里打转,那他张冲有何道义?
而相反,当张冲告诉那些豪势,我剥夺你的财富,不是因为你如何如何,而是你的存在使天下都不能过上好日子。
当这些人明白自己是人尽敌国的时候,那种无形的压力和道德负罪感,将使得越来越多的有良知的豪势子弟起来投靠泰山军。
就像荀攸一样。
实际上,这世界总需要一个借口,人要改变,也需要那一个借口。
……
关羽不知道荀攸的心路历程,他只是认真对荀攸道:
“先生,关某信先生,但也希望先生以诚待我。如你刚刚直接我说,是卷念汉室,不忍忠者死,不忠者活。那关某会更高兴的。”
荀攸同样认真的问:
“所以,如果我刚刚这么讲,关帅会杀赵犊吗?”
关羽摇头:
“还是不会。”
荀攸先滞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对关羽道:
“关帅是君子,是以诚待我。”
关羽也笑了,他指着已经没有踪影的赵犊,对荀攸说道:
“我需要此人为我军开道,所以此人有用。至于先生说此人有反骨,呵呵。”
话至此,关羽摸着自己的长髯,笑着道:
“让他试试。”
……
二月二十日,关羽军陷檀台、广年二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