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了一口气。留在汴京他身边的女孩儿,他一直以为乖巧温顺的女孩儿,竟然做出如此之事,并且如此也亲口承认了。其余的还重要么?谢芷宁又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先看向谢昭宁,顿了顿,眼神流露出愧疚来:“昭宁,你是无辜受害,父亲竟还疑你多时……是父亲对不住你!日后父亲定会好生补偿你。”
于谢煊这样的大家长来说,能说出这样道歉的话已是不易了。
随即谢煊又看向仍然跪坐在地上的谢芷宁,目光微动。姜氏此刻倒是不言语了,以前她总说是谢芷宁的错,谢煊并不信她的,今日已经证实了的确如此,她倒也不必再说那些话了,只等谢煊处置就是了。
谢煊又道:“谢芷宁三番四次陷害长姐,心性歹毒,不能放在外面行走。从此便禁足于小佛堂,每日抄写佛经,不到出嫁不得出。除照顾她的姑姑,家中其余人也再不许去探望!”
谢芷宁早料到了父亲从此不会放过她,听到了这般的处置,她心里一乱还是痛哭出来。姑姑上前来求父亲原谅她,求父亲待姨娘回来之后再说,可父亲却不为所动。
谢煊又看向谢宛宁,道:“李四虽说到了宛宁,可毕竟也并没有佐证。此事应不关宛宁的事。不过为了使家中清净,宛宁你也抄了一百遍女训,以示告诫吧!”
谢宛宁也毫无怨言,屈身应喏。
谢昭宁嘴角轻扯,她知道这番是不可能将谢宛宁打下去的,她向来极其谨慎,竟连白鹭的处理都是交给谢芷宁去做的!何况她名声极好,高夫人护着她,父亲也对她深信不疑。但是日后,总是会有机会的。今日即便未牵连她,也彻底去掉了谢芷宁,也洗清了自己身上的冤屈,已到了谢昭宁要的结果。
谢煊又叮嘱了在场的仆妇,一个字也不许往外说去,否则便乱棍打死,仆妇们都胆战心惊地应喏了。谢煊才对谢昭宁道:“今日你也疲惫了,宴席你想去便去,不想去便回去歇息着,父亲也不会说什么的。”
他对她说话的语气从未如此温和过,看她的眼神也透着温和,终于是同他看谢宛宁的眼神一样了。
谢昭宁想到前世的父亲,对她越来越严厉,到最后看到她总是皱着眉,直到她被大舅舅接走。
谢昭宁轻轻地一笑,屈身道:“多谢父亲体谅,只是还有一事,女儿还想恳请父亲的应允。”
……
谢昭宁并未去宴席,她也的确乏累了,和青坞、红螺二人一起回了锦绣堂。
路上两个女使还憋着不言,等终于回到了锦绣堂中,关上了门,青坞才握着她的手,激动地道:“娘子,您终于洗清您的冤屈了,您终于洗清了!”
青坞和红螺都非常激动,红螺甚至激动得擦起了眼泪。
她们二人一直跟在谢昭宁身边,知道她这一路来有多么的不容易。
谢昭宁也长出了一口气!
毕竟这件事,前世在她身上压了一辈子。旁人提起来,她永远都是重伤了自己妹妹女使的恶人,但是现在,她终于不再将这样的恶名顶在头上了!
以后即便她真的再做恶事,也只是想以恶制恶,旁人不犯她,她自不会去害人,旁人若是犯了她,那她也要千百倍地还回去!
她也难得露出了个舒朗的笑容,便是冰雪颇尽,甚是明媚。对青坞道:“……替我烹一碗梅花汤饼来!”
今日算计了这些时候,此刻精神放松,她也是觉着有些饿了。
青坞擦了擦眼泪,立刻要去吩咐小厨房做。
此时外头有通传的声音,随即两个着短褙子,梳着利落发髻的女使走了进来,两人也是一阵激动,红了眼眶,立刻跪下给谢昭宁行了大礼:“大娘子安好!”
这二人便是当初差点被卖的两个女使,樊星与樊月。
谢昭宁方才对父亲说的请求,便是让父亲允樊星和樊月回到自己身边。若是以前谢煊定是不肯,但是今日他自觉愧对于长女,立刻便同意了。只是也加了一条,若是这二人犯事,那也是决不能留的。
而发现李四与谢芷宁之间的联系,暗中在玉盒中放字条的便是她们。
谢昭宁其实已经是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她们了,从前世她们被卖出府开始。现在却能看到她们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樊月是姐姐,话极少,生得高一些,也要沉稳一些。樊星是妹妹,却与姐姐是相反的性子,叽叽喳喳十分活泼。
两个人都激动地看着她,樊星拉着她的手不住地说:“大娘子,奴婢被卖了,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大娘子了!再也吃不到大白馒头了!”
她这话引得青坞和红螺又哭又笑,她们都是从西平府跟着谢昭宁回来的,感情十分深厚。
青坞也拉着她们二人说:“你们回来便好!”
谢昭宁的心底也涌出一股热流,方才的哭都是假的,可是现在看到这两人,她却禁不住地泪流满面。引得两个人又来手忙脚乱地安慰她:“大娘子您怎么了,您别难过,奴婢们都好好的呢!”
她不是难过,她是真的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