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琅琊关,所以从来不曾针对于他。这次怎么会对他下手?
他毕竟是未来的驸马,安宁长公主的未婚夫,虽然未曾礼成,但也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皇亲国戚——他父亲的政敌若是截杀他,那可是犯了藐视皇恩的夷三族之重罪!
这也不合常理。
难道陛下钦点他为驸马,除了他的家世年龄与安宁长公主匹配外还有什么别的意图,以至于他如今挡了别人的路?
彭萧在这短短的一刻中,脑海里浮现了许多。
但是有一点是格外清晰明朗的,那就是此路必然已经不通。
他毕竟是一方守将,即便并不惧怕宵小邪祟,也绝不能逞一人之孤勇。
此时强走此路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没必要冒着如此风险行匹夫之勇,唯有退出山坳才是上上选!
彭萧转瞬之间便打定了主意,勒转马头当即便要掉头退出山坳。
——谁知原来对方似乎也早早有所准备!
彭萧只听背后一阵簌簌声响,一回头这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已用钢丝锁拉起了一张机扩大网!
设伏之人居然在他的来路,早早布下了人手!
他们一见彭萧驻足不前迟疑了,旋即拉起了身后的钢丝锁网,将狭窄的山路封住了!
若是彭萧此时想退,便只能弃马改用轻功翻越那五米高的钢丝锁网!
可是一旦他弃马前行,那么即便翻过了身后的钢丝锁网出了山坳,只靠双足前行必然无法在之前那片平坦的荒原上躲过对方的箭雨!
这时,无数层层叠叠的人影,在彭萧身前四周的山顶上和身后的荒原草垛中纷纷出现!
打眼粗略看去,居然至少有数百人之多!
他们人人都是一身南朝武人的黑色短打,清一色手握青锋长剑,根本无法辨别身份或是师承。
这么多的人手在此设伏只为他一人,竟是奔着要他的命来的!
谁能料到,这样一处夹杂在琅琊关和浔阳郡之间寂寂无名的狭长山坳土道,居然是旁人一场为他彭萧精心设计的黄泉道!
彭萧眼神一缩!
他知道今日只他一人,而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只怕他是凶多吉少了。
但是身为琅琊关守将、名满天下的浔阳谢氏谢焕臣的弟子,当死战避无可避之时,他亦绝不贪生畏死!
既然横竖要死,那便战个痛快!
也不枉费师父生前的谆谆教诲,不辜负自己掌中的三尺青锋!
彭萧冷冷一笑,缓缓拔出了悬挂在马颈旁的本命佩剑“乌夜啼”。
——这把剑正是昔年谢大将军的随身佩剑!
由于谢焕臣无妻无子,所以在其殒身殉国后,当时的“千岁剑仙”进言,请上柱国谢太师不必将此剑收回谢家,而是转交由彭萧这个谢焕臣的唯一亲传弟子继承了。
这把剑如今陪着彭萧这个新主,也经历了无数沙场血雨腥风。
彭萧紧紧握住亡师生前的佩剑,那张在军中素来有着“玉面将军”之称的俊颜,忽而闪过一丝讥讽。
想要他的性命?
那就拿出点真本事来,且要问过他手中的“河图剑术”答不答应!
山坳中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厮杀。
也不知时间究竟过了多久。
久到彭萧掌中的“乌夜啼”上浸染敌人的鲜血,久到他终究开始气力不支、内力不济,久到他的身上也开始逐渐遍体鳞伤添上血痕,久到就连他的那匹通人性的枣红大马为了替主人挡灾、而被人活生生一剑劈在颈上流尽鲜血
久到“乌夜啼”上血液太多,浸染着剑鞘,而彭萧也开始没有力气、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
一人,一剑,一段看不到来时路的血色末路。
他真的尽力了。
最可怕不是埋伏之人居然有二百多个观宇境,而是他分明感觉得到对方中的高手甚至至今还未出手!
设伏于此的掌事之人似乎很享受,他在享受如今这个让他一点一点绝望、一点一点力竭的虐杀过程,所以并不急于给他致命的一击。
这分明是仇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