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漢奸层出不穷。
实际上外族投降于我,亦是数不胜数,比如阿史那思摩,比如契苾何力,而似赵信这般先是因为兵败投降汉朝,继而兵败又投降匈奴,摇摆不定,屡易其主,则很是少见……
赵信本是匈奴小王,后来战败投降汉朝,改名赵信,被汉武帝委以重用,立下不少战功,被封为翕侯。
元朔三年,军臣单于死,其弟伊稚斜单于继位。军臣单于太子於丹耻屈其下,不堪受辱,遂逃奔于汉。
汉武帝封之为陟安侯。
伊稚斜单于因怨汉收纳於丹,屡遣兵至代郡、雁门、定襄、上郡等地寇掠。匈奴右贤王又借口汉朝攻略其“河南地”,也屡次出兵侵袭汉朝朔方郡。
汉武帝雄才伟略,兼且帝国强盛,兵精将广,遂决定出兵反击,公元前124年,汉使卫青、苏建、李沮、公孙贺等将兵十余万人击右贤王,右贤王败,损失男女一万五千余人,裨王十余人,牲畜“数千百万”。
战果辉煌。
然而亦有损失之处,右将军苏建、前将军赵信所率三千余骑,几乎全军覆没。苏建宁死不降,被枭首示众,赵信则投降匈奴。
伊稚斜单于得到赵信后,以其在汉军久,熟悉汉地军情,遂封之为“自次王”,又妻以己姊,企图利用他共同对付汉军。赵信献策伊稚斜离开阴山地区,徙居漠北,以诱疲汉兵,并且率军在燕然山南麓的窴颜山(燕然山即郁督军山,今杭爱山)筑城,扼守漠北门户。
七年之后,亦即元狩四年,汉武帝令卫青、霍去病分别领五万铁骑兵分两路,北越沙漠出击。
伊稚斜遵照赵信计谋,置精兵于漠北,以逸待劳。
卫青部自定襄出兵千余里,与伊稚斜单于相遇。汉军以武刚车环阵结营,纵兵五千攻敌。时值日暮,飞沙扬尘,汉军遂横张两翼合围,战意熊熊锐不可当!伊稚斜单于见汉军兵精马壮,心中恐惧,自度不能胜,率亲随数百名亲兵突围而去。汉军追杀数百里,直抵赵信城下,见到赵信已然早有防范,率领数万精兵列阵于此,当即强攻。
“戎车七征,冲輣闲闲,合围单于,北登窴颜。”
卫青大破赵信城,却因此折损严重,不得不止步于此,得匈奴积粟食军,伊稚斜单于与赵信则狼狈奔逃回漠北。
而另一路,霍去病部自代郡出塞,狂飙突进奔驰两千余里,横跨弓卢水与匈奴左贤王接战,亦获全胜,击杀七万余人,大破匈奴祭天之地龙城,封狼居胥山,禅于狼居胥山的主峰姑衍山,,登临瀚海而返。
两路大军,尽皆取得胜利,然战果却殊不相同。
是卫青的能力不如霍去病么?
自然不是。
卫青固然没有霍去病之锋芒毕露,然则行军素来稳健,未虑胜先虑败,军事才能更在霍去病之上。
之所以未能取得如霍去病“封狼居胥”那般光耀千古流芳百世的赫赫战功,皆因为赵信城的存在。
此山依山而建,紧扼窴颜山山口,由此向北则可沿着郁督军山的隘口翻越燕然山,进入漠北腹地,直抵龙城。卫青固然攻陷赵信城,但人疲马乏折损严重,不敢贸然进入漠北腹地,以防被残余的匈奴骑兵和而为之,不得不班师还朝。
由此可见,赵信城之战略地位何等险要!
否则,勒石燕然恐怕没窦宪什么事儿了,卫青就给干了。
试想,若是两路大军一路勒石燕然,一路封狼居胥,那是何等壮哉?
右屯卫一路向北,接近赵信城之时,大雪又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
雪虐风饕。
房俊瞅瞅天上越聚越厚的云层,如席雪花,命令部队不得停留,一鼓作气抵达赵信城下,方才驻扎。
看起来今年冬天薛延陀的日子也不好过,连降大雪,只怕漠北已然遭受了白灾,之所以派遣大度设率领大军进入漠南,除去意欲逼迫大唐和亲,以及伺机侵占定襄之外,亦不无安稳内部之用意。
历来转嫁内部矛盾的最好法子,莫过于发动一场战争……
“大帅,前方便是窴颜山!”
薛仁贵策马来到房俊身侧,并骑而行。
马速不减,房俊抬起头,透过漫天大雪,遥望北方那一道横亘天地的山梁。
作为郁督军山的余脉,窴颜山亦是气势雄浑,横亘百里。
风雪飘摇之间,便见到一座巍峨的山城矗立于山脉一道隘口之处,若想由此进入漠北腹地,必须由这道隘口穿过,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赵信其人固然无耻,但到底还是有几分才能的。”
房俊赞了一声。
只说这赵信城的选址,便可见到赵信此人深得汉家军事之精粹,对于从来不曾精通筑城之术的匈奴人来说,简直就是上天赐予的财富,也难怪伊稚科单于在赵信投降之后,封其为“自次王”这等极高的官职。
薛仁贵在马背上扬起头,迎着风雪,纵情大笑道:“纵然是龙宫天阙,在吾右屯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