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沐九从禅房出来后,径直出了殿门,并没有看到等候中的傅乾。
下了台阶,刚走到殿门附近的莲花池时,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
“哥哥,他就是去年庙会上救过我的傅公子,真的好巧哦...”
“在下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毕小姐,看来我们与佛有缘呢。”
“傅兄是一个人还是?”
“哦,我和小九儿一起过来的。”
“小九儿?你说的可是戚兄?”
“正是在下。”
戚沐九含笑走近,“毕兄和毕小姐也来寺里求签么?”
毕文珺笑着道:“毕妍没来过玄光寺,我陪她过来看看,顺便...许许因缘。”
“哥哥...”毕妍有些嗔怨地揪了揪毕文珺的衣袖。
毕文珺宠溺地笑了笑道:“傅兄和戚兄不是外人,没什么好害羞的。对了,你们昨日的蹴鞠赛很是精彩,今早我本想去别院探望你们,却听说你们来了玄光寺,便想着过来碰碰运气。”
“没想到还真遇上了。”毕妍笑着接话道,“你们不知道,昨日鞠赛过后,有好几个贵女在我这儿打听你们姓甚名谁,你们俨然成了芳心纵火犯了呢。”
“毕小姐说的应该是小九儿吧?她昨日的风头可是一时无两呢。”
“你这是嫉妒了?”
“你就不能低调一点么?”
一旁的毕文珺听了,不由好笑道:“我还担心你们两个的伤势呢,看来已经好多了。”
“多谢毕兄的关心。那我和傅乾就不打扰你们兄妹二人拜佛了,等回了城内,我们再找机会一起聚聚。”
“一定。明日便是出榜之日,等你们的好消息哦...”
“傅公子,戚公子,下次再见。”
毕妍微微福了福身,与他们二人辞别。
兄妹二人走后,戚沐九和傅乾在小沙弥的指引下去了玄光寺后方的青龙步道。
步道由青石铺就,两边是修整有序的灌木矮丛,间或开着不知名的红色小花,乍看有一种碧绿丛中几点红的即视感。
沿着青龙步道蜿蜒而上,便到了罗什寺。寺庙不大,却意境幽远。
这是为纪念一代高僧鸠摩罗什而兴建的庙宇。生于龟兹皇室的鸠摩罗什,自幼聪敏,被誉为龟兹智慧之子。一生信徒无数,翻译了众多佛经,推动了华夏译经史的发展,名扬西域三十余国。
然就是这样一位虔诚至圣的佛教徒,却被迫与龟兹国的公主成婚,从此破了戒律。一代高僧,万千僧众们口中的尊师,在那个人人信佛的龟兹,在那个信仰可控制一切的时代,却被迫与凡人结为连理,承受了无尽的鄙夷与误解,然而这些丝毫不影响他成为一个伟大的佛学家、翻译家和思想家。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便是他一生的写照。相由心生,只有破除我执,才能证道无无明的光明境界。
圣人见性成佛,而她却只能在诸多烦恼中沉沦挣扎,苦苦寻觅着属于自己的解脱之法。
二人拜过罗什寺,便去了不远处的舍利塔。
舍利塔的建筑风格,类似于西湖的雷峰塔,是一座彩色铜雕宝塔。
舍利塔主体为平面八角形体楼阁式塔,各层盖铜瓦,转角处设铜斗拱,飞檐翘角。台基以下两层外饰汉白玉石栏杆,塔身高约八十米。
七层高塔,她和傅乾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爬上塔顶,戚沐九累得直喘气,心想若是有现代的电梯就好了。
不过腰酸背疼的代价还是值得的,登高而望远,整个卧龙潭的美景都尽收眼底。
老子曰:“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原来,至美的乐音,至美的形象往往能到了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无上境界。而这样一种天人合一的境界,反倒给人以无音、无形的感觉。
大自然如此,作为由天地生化而成的人亦是如此。情感热烈深沉而不矫饰喧嚣,智慧隽永明快而不邀宠于形,不刻意不做作,因而能够善始善成。
戚沐九看着远处天水一色的美景,心中连日来积攒的所有不快,瞬间被那恢弘壮丽的景象冲散得了无踪影。
二人欣赏完美景,放松了会儿身心,便原路返回。
待回到温泉行宫时,已是未时三刻。
甫一入殿,便有一袭火红色朝她奔来,戚沐九抱起球球,走向一旁兀自打盹的玲玉。
“公子你回来啦,我去给你端午膳。”她揉了揉迷糊的眼睛,起身去了膳房。
戚沐九喝了口凉茶,抚着球球圆溜溜的脑袋,“球球今日好多了呢,是不是又调皮了,嗯?”
“我今日陪它泡了一上午的温泉,它能不活奔乱跳嘛。”玲玉边说边把备着的饭菜端上了桌。
“今日那厢有没有来搞事情?”她喝了口羹汤,悄声低问着。
“景严没来这边,好像很忙的样子。听他们说,那刺客就在秦王殿,大家一整天都小心谨慎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