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远山秋叶泛黄,近处秋水生寒凉。
河边有一简陋摊点,就是一张大帐篷,帐篷外面摆放几副桌椅,也有逐水草而居的韵味,帐篷里面亦是飘来了牛羊肉汤的鲜味。
蒲维清很少走出白鹿书院,今日见一个老友,觉得城内的客栈酒楼几乎都人满为患了,再者,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清净。
郊外的野摊子里的味道其实还不错,因为够野。
景佩瑶站在蒲维清身后,院长的对面是一位富家翁打扮的中年男人,和大多数中年男人一样,他也挺着个大肚腩。
这人叫端木直,当朝副丞相,亦是有名的大学士,学问和康长治比起来各有千秋,有些地方不如康长治,谁让他在朝为官,身上或多或少沾染了些官气。
在研究学问这件事上,端木直在许多细微之处的心思不是那么纯粹,可和其余的官员比较起来,他谈得上是一股清流。
这一次八顾之宴的主考官,便是这位肚子发福的中年男人担任。
帐篷里的伙计端来了两碗羊汤,端木直深呼吸了一口,乐呵笑道:“记得最穷苦的时候,别说是一碗羊汤了,就是发霉的馒头,都是一种奢求,多数读书人的清贵之气都在穷苦生活中被消磨殆尽了。”
蒲维清喝了一口,味道没怎么变化,轻声说道:“请你吃饭倒也没有贿赂你的意思,你可别多意啊。”
端木直是一个直臣,并不代表这人是个直肠子缺心眼儿。
他笑道:“考核内容自然是不会泄露,不过这一次八顾之宴的考核大致是很公平的,运气成分会有,但占据的比例也不大。”
“过程会有些繁琐,也有些消磨性子,我能透露的便是这么多了。”
对蒲维清透露这么多,其实已经足够了。
蒲维清怪笑道:“果然刚正不阿,不过请你吃饭是因为别的事情,谢一鸣和隋霆来了皇城后,应该不会太安分守己。”
“景佩瑶和宇文君的目标太大,宇文君倒是无所谓,因为有顾雍那么不讲道理的人撑腰,只是我这个徒弟,我害怕在八顾之宴中遭遇某些意外变故,希望你多照拂一下。”
端木直放下筷子,凝望而来,沉声道:“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你这小妮子模样是挺让人心疼的,可也绝不至于让白鹿书院的院长徇私舞弊。”
蒲维清苦涩道:“八顾之宴结束后,她就要去北海,扶摇已经和我打过招呼,我也默认了这件事。”
“心想好歹也是一院之长,总得给自己的徒弟谋取些私利才像话。”
秋色萧瑟,如蒲维清现在的心情。
喝了两大口羊汤,蒲维清又说道:“其实如今就可以撂挑子给扶摇的,可那样吃相太难看,这小丫头近些年来也时常煮饭给我吃,我是得多操点心。”
“也不介意得罪一些人。”
端木直沉思道:“此事你找平王商议或许会更好,我顶多只能在八顾之宴的范畴中庇护这个丫头。”
蒲维清应道:“我一直都不太喜欢平王,哪怕他没做错任何事,我还是不太喜欢,有你的点头答应,便足够了,剩下的事交给我就好。”
端木直会心一笑道:“这羊汤很有味道,毕竟是你请客的。”
两个男人的友情,真如碗里的羊汤一般肉烂汤浓。
皇城某个小酒馆。
谢一鸣和隋霆点了一桌子丰盛菜肴,两个人肯定是吃不完这一桌子菜的,但若是慢慢吃上个一两个时辰,兴许能做到所剩不多。
隋霆说道:“不知是谁起的手,咱们两个都被置身事外了,说起来和你南方没有关系,可我若是没记错的话,顾雍曾灭了光阴宗满门。”
“还有几个门阀世家,也被顾雍顺带灭了。”
“兄长难道就不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吗?”
谢一鸣身材是个高大壮,实则这人喜欢吃素食,偶尔吃肉食,桌子上的素菜都是他一个人点的,属性典型的喝凉水都要长肉的体质。
“多事之秋,我能有什么办法,说起来是针对年轻人的八顾之宴,可事实上是所有人都参与了这场博弈。”
“我们看似置身事外,可也不见得能从头到尾都保持干净。”
“扶摇得罪的人没有顾雍那么多,可人皇陛下肯定是不喜欢这位自称为女帝的娘们,北海之地也算是气运壮硕,却被这个娘们给一家独大了,偏偏人皇还把人家没办法。”
“顾雍倒是挺让人皇喜欢的,亲手灭了曾在南北方盛极一时的地头蛇,这份功劳抵得上开国之功,陛下也是个念旧的人,对于此事陛下心里多少都记了一笔账。”
“不过顾雍似乎也并不领情。”
“早前宇文君和景佩瑶在皇城内招摇过市,两个心气极高的年轻人就这么走在了同一条街道上。”
“宇文君更是对扶摇拔刀相向,极大程度壮哉声势,可偏偏不久之后扶摇就看上了景佩瑶。”
“据我所知,宇文君和景佩瑶的关系,目前还真有点不清不楚,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