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邑,袁绍的府邸之中,文臣武将分列两排,看着上首愤怒的袁绍。
桌案不光被踢翻了,还被砍断了一角。瓜果、酒水洒了一地,一把汉剑被扔在地上,凌乱的很。
袁绍在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愤怒了一遍,但是此刻召集群贤议事,再说起王贼突然兴兵进攻,六千多人打一万多人,麴义率军竟然没能抵挡住,一击即溃,而且麴义这个大将还被活捉,黄忠率宣武卫兵进高阳县,越说越气,这就发作出来,有了如此狼藉。
沉默了一会儿,大将颜良拱手出列:“主公,某愿提精兵两万,取黄忠狗头。”
颜良的话打破了沉默,刚直的田丰说话了:“去岁曾闻吕布出雁门投王贼,将军勇武,可敌吕布否?”
“哼,世人皆道吕布勇猛,更道王贼勇过项籍,某却不服,可敌与否,当战阵之上分强弱,决生死。先生但凭名头便心生畏惧,不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未战先怯,其非正道。”
听见田丰的话,颜良就是一声冷哼,说话也是十分的不客气。他也是打杀出来的猛将,就看不惯那些吹牛逼的,更看不惯这些弱鸡谋士说酸话。
但他不知道,关羽要跟刘备、张飞一起才能群殴吕布,就这还能让吕布全须全尾的离去。而关羽杀他,只要一刀。换算一下,吕布干颜良,也就是一戟的事儿。
当然这种战斗其实才是符合常理的,哪有那么多人能霹雳乓啷的打十多分钟,交战百合,还是骑马,那少说得打半小时。
正经的战斗,基本就是一个照面的事儿,不死也得残一个。
两个将军骑马对冲,都拿着四米多长的兵器,来回的转心眼儿,调整着兵器,不断的分析对方要攻击的地方,也在不断的想着自己如何攻击,然后俩人撞在一起,就看谁高明。一个错身,就是一条命。而这一条命的过往,却是赢了很多条命。
这里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良解,一个被别人弄死的武将,弄死的其他武将以及小兵,少说得一百打底……
袁绍摆了摆手:“王贼不告而攻,我等必当应对。诸君一心为公,畅所欲言,但说无妨。”
‘不告而攻’说的很好,意思是王言要打他,得先跟他知会一声。这话肯定是有问题的,但其实问题也不大。因为现在汉室还在,大家都算是同朝之臣,打人也得找个理由,哪怕再牵强呢,这叫师出有名。只不过王言是反骨顶脑门上的大反贼,说打你就打你,哪用找什么理由。如果非要有,那就是活不下去了。
许攸拱手道:“今战事不明,不知王贼所图为何。若其大举来攻,徐水、霸县、泉州三地齐动,徐水相去高邑不远,应当收到战事消息,然今只有霸县一地,麴义兵败被俘,黄忠兵进高阳。
观王贼行事,非粮草充足不兴大战。其夺幽州虽两年有余,然其扩军募兵,又取雁门,战张杨,收并州流民,时有黑山贼夹杂在内相投,并州地贫,其耗粮必然甚巨。若其意在吞并冀州,粮秣必然不足。
是故,攸以为,今次王贼来攻,不足为虑,其意在试探矣。”
许攸,字子远,南阳人。其人性贪而傲,广泛结交党人,与袁绍、曹操早年就有交道。袁绍跟董卓‘我剑也未尝不利’之后,董卓假诏使袁绍为渤海太守,许攸就是那时候跟袁绍混的。后来官渡之战,袁绍不纳许攸攻许昌之计,转而投了曹操,老曹奇袭乌巢便是许攸鼓动的。
最后因为仗着官渡的功劳,以及同曹操早年相交的关系,得意忘形,太过狂妄,被许褚砍了。
砍不砍的不说,许攸还是有水平的。从徐水、霸县两地,分析不是全面大战。由王言的其他军事行动,以及地盘扩张,认为两年多的时间不足以让他积蓄太多的粮食,以此佐证王言没有发动大战的能力。由此判断,这一次王言的突袭,目的在于试探。
“子远不妨直言,王贼为何试探,其意究竟为何?”有谋士不住的问出了声。
傲然的瞥了那人一眼,许攸说道:“近二年主公西征张燕,东伐泰山贼,有甲兵三十万。王贼兴兵,意在试探我军战力。此其一也。其二便在于我等安心发展,未有大战,曹操、袁术皆积蓄力量,当今大争之时,未免太过安宁。王贼之意,便是驱我等兴兵南下,此贼雄踞北方,可收渔利耳。”
许攸说的很有道理,事实上想到的也不止许攸一个,不过是这一次许攸表现出来罢了。这一屋子人,除了武将以外,全都是有智慧的。在收到了战事的消息之后,他们就已经想了很多。
袁绍想明白了其中缘由,不禁攥紧了拳头。因为这实在是太屈辱了,他坐拥三十万大军,王言竟然要赶他南下?不过再一想到王言六千多士兵,打他一万多人的事儿,倒也放松了一些。毕竟麴义也是能打的将领,带兵也有一手,要不然也不会被他派过去防守,这是重任了,却还是被黄忠一战击溃。
而且他也有了解,虽是突袭,但却没有夜袭,麴义也是整军对战的,而且他们还是据军营而战。这是正经的野战,正经的硬碰硬,代表的也就是军队硬实力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