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苏州沈氏纺织厂遭百姓打杂案件被联合调查组查清。
沈氏及其商业对手陆氏涉案人员皆被严判——陆氏策划此事之人被判流放黑山行省,终生为苦役,其余相关涉案人员亦遭流放。
沈氏贿赂审判员之人同样被流放黑山行省。
至于被贿赂的官员,不仅被免职,还被流放往北山行省。
至于组织、带头打砸沈氏纺织厂的几个前沈氏雇工,则被流放东藩岛。
除此外,沈氏、陆氏皆被罚款十数万银元。
在刘瑞的嘱咐下,这笔钱中将有一部分用于补贴此案中被伤及的无辜百姓,以及被沈氏、陆氏解雇后未妥善安排的纺织工人。
随后,官方及民间报刊都针对此案进行了一系列追踪报导。
于是天下皆知,此案中,不论是沈氏、陆氏这两个苏州大户,还是受贿官员,以及组织打砸工厂的几个前沈氏雇工,都被依法严判,可以说没一个落着好的。
如今大崋不少地方的纺织厂都引进了蒸汽机器,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东家和下岗工人有矛盾的不在少数。
原本不少工人都想着闹一闹的,那些开工厂的大户也在想着,是否用些旁门左道的方法,让下岗工人们闭嘴。
在报刊上了解到此事后,不论是开工厂的大户还是下岗工人,都被吓到,息了用不法手段争取维护利益的念头。
与此同时。
各报刊也由此案展开了“是否该允许民间引用蒸汽机器”的讨论。
并且这种议论很快蔓延到各大城市的茶楼酒肆、街头巷尾。
杭州,天香楼。
在此担任钱塘知县的王夫之穿着一身便衣,坐在二楼临床的一个隔间听着周围人的议论。
“要我说,朝廷就不该允许民间使用蒸汽机器——那些纺织工坊若非引入了蒸汽机器,节省了大批工人,怎么会让那么多工人下岗?”
“高兄这话在下不敢苟同。”一人出言反对,“报刊上都说了,蒸汽机器是科技发展的结晶,民间工坊能用上,生产力便会大大提升。”
“至于工人下岗——朝廷都下发文件,要求那些工厂主妥善安置下岗工人了。可有些人就是舍不得一点钱财,酿造出了祸端,怎能将责任归结于蒸汽机器?”
这时,有一个较为年轻的男子道:“其实在我看来,民间工厂引入水利、蒸汽机器,虽然造成一批工人下岗,却只是一时的。”
“待这些工厂主缓过来,用蒸汽机器赚到更多钱,稍有见识之辈,都会扩大生产。”
“如此,只要那些工人愿意学习用蒸汽机器生产的技能,找工作并不难。”
“也许要不了几年,民间工厂变得更多,规模更大,对工人需求也会更多。”
“到那时,不仅如今下岗的这些工人都能找到工作,甚至还要从乡下招募农民入城做工。”
听完这番话,那一桌人都静下来,显然都在思考。
王夫之则不禁捋了捋下巴上的短须,目露异彩。
他觉得这个年轻人见识相当不俗,即便是放到几年前的南京大学,也算是个人才了。
他当即起身,走出隔间,来到那一桌旁边。
他道:“在下姜斋,方才不知是哪位的一番高论,着实让人耳目一新。”
姜斋是王夫之自己取的号。
他如今在杭州任钱塘知县,虽说真正见过他的人不多,但他的名字必然有不少人知晓。因此便用号做化名,遮掩身份。
这桌四人中的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站了起来,拱手道:“在下唐大陶,方才所言不过()
是对未来变化的粗浅估测,当不得姜兄那般夸赞。”
王夫之见另外三人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对唐大陶道:“唐老弟若方便的话,便到我那一桌坐下,畅谈一番,如何?”
“幸甚。”
唐大陶应了声,又与同伴交代两句,便来到王夫之所在的隔间。
王夫之叫店小二给唐大陶添了副碗筷,又叫了几个小菜,便与之交谈起来。
了解之后,他才知道,唐大陶乃四川达州人,父亲在前明时曾在南直隶为知县。
大崋建立后,他父亲挂印回乡,他亦跟着回乡学习。
后来四川也被大崋统治,他父亲观望一阵子后,便又出仕大崋。
他原本是准备走科举之路的,后来见学校教育盛行,大学学子也比举人、进士更吃得开,便改了主意,进入学校学习。
三年前,他考上杭州大学,如今正在杭州大学上大四。
“铸万唐大陶字在杭州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唐大陶与王夫之一番交谈,发现王夫之见识、谈吐比他更加不凡,还是南京大学毕业,心中已然将其当做了前辈。
闻言当即应道:“学的工商管理。”
“工商管理,好专业啊。”王夫之笑着道,又问:“毕业后铸万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