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宥听到刘升的话一愣。
他说新营战力不足,参与攻城会死伤较大,本意是想让第二团的两个新营留下来守遂平,好借机多训练的。
没想到刘升却让他带着原第二营守遂平。
刘升见文宥面露诧异之色,便道:“第一团、第三团都只有一个新建营,第二团却是两個,须得尽快提升他们的战斗力,第二团的整体战斗力才不至于落后于另两个团太多。
从遂平行军到汝阳,再经历汝阳之战,这各个新营战斗力也就提升上来了。
至于说伤亡——打仗肯定会有伤亡,攻城之战也是每支军队都要经历的,不可一味逃避。明白吗?”
文宥暗暗一叹,抱拳道:“末将明白。”
他确实明白了。
刘升刚才这番话有个暗藏的意思没说出来——一支军队,只有经过血与火的淬炼,才能成为强军。
何况如今义军更缺时间,而非兵员。
所以,汝阳之战在刘升看来,便是新建五营最佳的锻炼机会,不容错过。
刘升接着又道:“你们注意看下,留守遂平的民勇营选五个训练进度最差的。
其他民勇营除了配给各团当辎重营的,都充当随军民夫,前往汝阳。”
“遵命!”
三人齐齐抱拳领命。
因为在之前几日的大整编中,从各民勇营选了几百人补充新建五营常备军的缺员。
又有两三百矿工经过之前一段时间的修养、训练,确定身体在矿上累出了大病,不仅不能当兵,连民夫都做不了,只能安排到别处做些轻松杂活儿。
所以,大整编后遂平这边的民勇营为十八个。
每营600人,共计10800人。
其中最优秀的三个民勇营被选为三个团的辎重营。
再留五个训练进度最差的协助防守遂平,随刘升前往汝阳的民勇营便剩十个。
遂平县城到汝阳城的直线距离只有七十多里地。
但义军却没法走直线去。
因为汝阳县城西边到偏西北处,是绵延几十里的泥沼地带。
后世这里是宿鸭湖水库。
然而宿鸭湖水库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修建的,11万人猛干四个月建成,之后又陆续修了三十年才彻底竣工,遂有北方“人造洞庭”的美誉。
明代这里可不是“人造洞庭”。
因汝水、练江河、黄西河等十几条大小河流流经这一带,又大多年久失修,雨水正常年景经常决口泛滥,便使得这一带成了众河流的泄洪地。
洪水一发,从原初的宿鸭湖到四平湖都将连到一起,甚至官场坡等一些坡地都被淹没,成了一片汪洋的真正大泽。
有人可能会想,既然正常年景洪水泛滥,如今连着干旱数年,这里岂不是成了垦荒种田的好地方?
如果有强有力的组织,这里确实可以在大旱之年种出不少粮食。
问题是没有。
不仅没有,元朝时汝阳王直接将这里圈为猎场及跑马地,根本不准百姓在周边种田,就连原本存在的村庄都一律拆除,要恢复大自然原本的面貌。
等到了明朝,又有崇王被封到汝阳。
虽说没像元朝王爷那样跑马圈地,却也把周边适合改造为良田的地方都给霸占了。
老百姓想要在这里过日子,只能冒险在沼泽地里跟野鸟、野兽争地盘。
等到这几年旱灾等灾乱不断发生,难民涌来,很快吃干净了沼泽地里的野鸭等野鸟(其实大多数是迁徙走了)。
因没了天敌,这里便成了旱灾年份的蝗虫温床!
如今年仲夏汝阳的蝗灾便相当大,别说庄稼了,野草、树叶乃至嫩一点的树皮都给你啃干净。
等到秋冬季节,这里便成了一无所有的荒野。
可就算成了荒野,它也还是沼泽地,大军是无法通过的。
刘升准备让义军沿着汝水行军。
遂平到汝阳的这近百里汝水虽没干涸,但水位也很低了,几十料的船都难走,随时可能搁浅,只能走小渔船、乌篷船。
义军有一万多人,想靠些小渔船运送,有些不太实际。
所以刘升只用搜集来的船只运送粮草等物资。
义军队伍沿着河岸行走,如火炮、铁甲等主要辎重跟着队伍走陆路。(长途行军时稍重的布面甲、铁甲等都放车上或骡马上,战前再穿戴。)
军队行进,不疾不徐。
因为攻打汝阳成需做的布置,刘升早布置下去了。
如这般百里行军,不论是对刘升和麾下的一众将领,还是对下面的士卒,都是一种很好的锻炼。
···
崇祯十三年,十一月十八。
寒风凛冽。
汝阳城中却繁华依旧。
千家万户的烟火气,给这座屹立了不知多少年的高大城池增添了不少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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