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五。
刘升带着增加到十人的马队到大水瓶寨跟马金梁汇合。
新加入马队的是车夫杨大贵及原卫所兵丁马金水,要算上刘升,马队就有十一人。
隔了十日再来大水瓶寨,刘升发现田地里干活的百姓更加稀少了,寨城内的街头更是几乎看不到行人,原本就不多的店铺也有几家关了门。
剩下几家开门的店铺,大概都是马金梁家的。
来到马金梁的宅子前,刘升将骡马交给杨大贵、马金水等人照看,他则带着王老五、史进才、杨魁五直入院内。
闻讯过来迎接的马贵点头哈腰,陪着笑,不敢有丝毫阻拦。
马金梁见到刘升略有点惊讶,道:“刘老弟不是说在寨子西门外汇合吗,怎不声不响地到俺家里了?”
“我这不是看你还没到,就顺便进来看看嘛。”
刘升说着,大马金刀地在一张靠背椅上坐下,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坐下来后,他就盯着马金梁道:“要不进来看,我还真不知道,马兄竟然把我之前那番话都当做了耳旁风。”
听刘升语气有些不善,马金梁怀疑刘升此时是不是在盯着他的脖子看,顿觉后颈凉飕飕的。
他以为刘升是怪他出发晚了,有点委屈地道:“俺哪里敢把刘老弟的话当耳旁风啊,俺这已经准备好,就要出门了。”
“我说的是出门的事吗?”刘升冷笑。
“那是什么事?”马金梁一时真迷糊了。
刘升道:“从邢集带人回来那晚,我跟马兄喝酒,让马兄不要留那么多钱粮,拿些出来以工代赈,开渠挖堰,多打水井。
可我今天进寨城中看了看,又找人问了问,才知道马兄竟一件都没做。”
马金梁听完人都傻了。
那天晚上刘升是喝着酒,揽着他的肩膀,闲聊般说的这番话。再加上内容在他看来很离谱,便以为是刘升醉酒说的玩笑话。
怎么都没想到,刘升竟然是认真的!
一个土匪头子,竟然教他一个百户以工代赈、开渠挖堰,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虽然心里把刘升骂了一顿,可马金梁却不敢表露出丝毫不满,而是一拍额头道:“刘老弟,这事真不能怪俺,你那晚喝着酒说的事,俺还以为是说笑呢。”
刘升道:“我从不拿正事说笑——这次去明港回来,你要把这事落实了。”
“好好,保证落实。”见刘升重拿轻放,马金梁松了口气。
刘升起身,“马兄既然准备好了,就别磨叽,这就带着人出发吧。”
“都听刘老弟的。”
···
这一次,马金梁按刘升的要求,带了四名家丁,并且不再坐轿,改骑一头温顺的母骡。
就连马贵都换了一匹骡子骑。
因为刘升这次要去的明港镇较远,路程是去邢集的两倍还多,大约要走八十里路。
众人上午八点多出发,因全员骑着骡马用三個小时就赶到了明港镇外。
如果是一路疾驰,速度更快,估计两个多小时就能到。
但没必要。
一则路上不太平,闷头赶路很容易遇埋伏;二则太过耗费骡马体力,不利于应对危险。
在明港镇北边一两里外停下,瞧见镇内炊烟袅袅,大中午的街市上依旧有不少行人,马金梁不禁松口气。
他掏出一块手帕,边擦着脸上混合了灰尘的汉水,边道:“还好,还好这明港镇没废。”
马金梁之所以如此感慨,却是之前众人路过邢集时,发现十几天前还呈现畸形繁荣的邢集废了。
集市上一小部分房屋遭大火焚烧成了废墟,许多商铺、房屋门窗破烂,街上不见什么行人,街口外也不再有难民聚集。
刘升一行人骑着骡马进去,幸存者竟然吓得家家紧闭门户。
后来是还是王老五出言恐吓,才叫出一个老汉,问明了缘由。
却是在五月十二,也就是刘升他们招揽难民离开的次日,南边来了一股流寇,裹挟邢集外的难民洗劫了集市。
据老汉讲,那伙流寇应该不到百人,竟似乎是个女子当首领。开始也说是只洗劫地主、富商家的钱粮,不动贫苦百姓。
可当上千难民都冲进集市里,事情就失控了。
好在那伙流寇还算有担当,在解决了巡检司和集市几家大户组织的人手后,又将失控的难民赶了出去。
可惜难民太凶猛,再加上邢集内的地痞趁火打劫,哪怕前后不过一个多时辰,还是让集市许多人家都遭到了破门之灾,死了人的也不在少数。
最重要的是,没了巡检司和几个大户人家管着,邢集便没了秩序,也失去了安全保障。
很多人怕流贼再来,就拖家带口地投奔亲戚,或逃往南边。
如此一来,邢集不再逢集,也就成了刘升等人所见的荒废集市。
通过邢集、毛家集的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