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瑾缓缓抬头,声脆如冰:“宁瑾总算没辜负殿下这样好的琵琶。”
“县主一双手,素骨凝冰,柔葱蘸雪,拨弦三两声,便叫人怆然泪下,在下是在叹服。”赵璟辕笑道。
“殿下谬赞。”宋宁瑾双手交还了琵琶。
赵璟辕摆手拒回,道:“在县主手中,也不算辱没。”
宋宁瑾看向宋安瑜,见到宋安瑜轻轻点头肯许,宋宁瑾才手下:“多谢殿下割爱。”
赵璟辕微微一笑,面向听愣了诸人,喝道:“肉都要烤糊了!”
诸人好像被一棒子打回了神,手忙脚乱不知道要干什么,这里瞬间又炸开了锅一般。
宋宁瑾走向宋安瑜,把琵琶交给木兰,嘱咐她拿去收好。
宋安瑜拍拍宋宁瑾的肩,叫了李君尧与卫央,几人围坐一处篝火旁,卫央漫不经心的烤起羊肉来。
琵琶声与肉香飘过几里,越过高耸的城墙,弥漫在碎叶城中。
齐辉奉赵璟辕之命,将近千战死的将士尸体送还到碎叶城城楼前,堆的小山一般。
守城的军士立刻跑去报告镇北王,镇北王率众前来,远看见城门口的尸首,镇北王就猜到这是赵璟辕的计策,就要命人立刻将尸首掩埋处理,不想跟来的大祭司竟然越过他,飞奔而去。
镇北王这时候想阻拦已是不行,只能跟上。大祭司见到这样多的族人死状惨烈,不由恸哭。
恰此时,对面不远处篝火欢声不停,更叫人恨得牙痒。
“王爷,我的战士们为你奉献出了生命,希望你能帮他们杀了仇人,叫他们的灵魂安息。”大祭司愤愤道。
“自然。”镇北王答应。
“什么声音?”城楼上的士卒在低声议论。
众人侧耳倾听,风声之中,竟然带着空灵凄异的乐声,众人不禁疑惑,那忧愁柔软的乐声仿佛在诉说战前将士们肃杀悲凉的心境。
镇北王一下听出,这曲子正是《十面埋伏》,心中冷笑。
“来人!”镇北王当即喝人,“将忠毅王府,宋王爷的佩剑凌虚拿来!”
众人还在侧耳倾听,镇北王一声喝止,叫人意犹未尽,悻悻而去。
曲子激越高亢,仿佛双方短兵相接,杀的你死我活,众人提心吊胆,惊惧不已。
将士把凌虚剑取来,镇北王立刻对他说:“过去,将此剑交给忠毅王府世子告诉他,此间是我生擒宋王爷所得,今日为感激镇亲王大义而归还此剑。”
那将士领命,即刻就驱马而去。
这时候,琵琶声凄怆诡异,俨然已成四面楚歌之状。
“好阴毒!”大祭司识破此计,仍感慨不已,“这赵璟辕用计之毒,真叫人恨之入骨。”
“无毒不丈夫啊!”镇北王想,那奏弹琵琶的人会是谁?只有宋宁瑾,只有她了。
镇北王想来,心中生出悲凉之意。
那将士越过土坡,见到前方篝火处,赵军一片欢声笑语,而他们饥寒交迫,真是两种心境。
将士无奈的一声叹息,驾马上前,引得赵军注意,纷纷拔刀围上来。
将士手举凌虚剑,高声喊道:“我奉镇北王之命,特来回礼。”
赵军纷纷看向赵璟辕,赵璟辕从人群后面走来,打量了一下来者,镇北王的军士下马,双手把凌虚剑奉上。
赵璟辕半信半疑的拔出剑身,只见那剑身上前有“凌虚”二字,后有“承煜”。
赵璟辕立即合上剑身,心想不好,此时他已确定,宋承煜凶多吉少。
闻声而来的宋安瑜就在一旁盯着赵璟辕,见赵璟辕合上了剑身,宋安瑜心里咯噔一下,他上前去,疑惑望着赵璟辕,同时也不安的瞄着赵璟辕手中的凌虚剑。
赵璟辕缓缓把剑放到宋安瑜手中,宋安瑜双手颤抖不止,他鼓足勇气,慢慢抽出剑身,直到目光触及“承煜”二字,宋安瑜痛心疾首,手攥成拳,吐纳之间抑制不住鼻酸。
宋安瑜回头所望送剑之人,正是镇北王部将:赵炼。
宋安瑜倏忽间抽剑而去,一道寒光夺过众人一惊,那青绿锋芒的剑刃逼在赵炼颈项之上。
赵炼顿时脸色大变,屏气收息,战战兢兢。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宋安瑜却道。
赵炼冷汗如雨下,不敢出言。
赵璟辕上前压住宋安瑜的肩膀,“精兵如炬,困龙难飞。碎叶城乃是囊中之物,镇北王也必然会是阶下之囚。”
凌冽的寒气从宋安瑜眼中荡开,赵炼心惊胆战,看着凌虚剑回鞘,赵炼如释重负。
“回去告诉那反贼,不出三日,我必拿下碎叶城,将他的尸身悬于城门之上。”赵璟辕对赵炼说。
赵炼心有余悸,匆忙告礼后,骑上马飞奔而去。
宋安瑜带着凌虚剑离开人群,独自走向无人去的黑暗角落。
宋宁瑾望着他孤独的背影,犹豫再三后向赵璟辕说道:“请殿下恕兄长无礼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