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县衙下值早。 </br></br> 傍晚时分倒是悠哉，天还未暗。 </br></br> 欧阳戎大步走出县衙大门，本要直接返回梅鹿苑，却在门口撞到一个青衣仆从。 </br></br> “什么？请我过去吃饭？”欧阳戎脚步一顿。 </br></br> “是的，大人，我家大郎新得来几壶好酒，今夜备好酒菜，虚席以待，恭迎大人。” </br></br> “大郎的老师病好了，他不忙着照顾了？行，我知道了。” </br></br> 欧阳戎失笑，打发走了苏府仆从。 </br></br> “美酒？好端端的喝什么酒。” </br></br> 欧阳戎犯嘀咕，接触这么久，他与苏大郎都不是什么贪酒之人，喝酒也不过为了交际罢了。 </br></br> 不过，这倒是不妨碍欧阳戎跑过去蹭下晚饭。 </br></br> 上回苏扶请欧阳戎参加他亲妹的生辰礼，欧阳戎事后想了想，昨天派人送去口信，直接推拒了，只道是日期排满，过两日生辰礼恐是去不了。 </br></br> 苏大郎不仅不怪，反而还让人回信安慰了他。 </br></br> 欧阳戎倒是挺不好意思的，眼下邀请，倒是不便再推了。 </br></br> 他记得身边的柳阿山不喝酒，但燕六郎倒是个爱酒之人。 </br></br> 欧阳戎转头，重回县衙，去捕班皂房那边，把正朝捕快弟兄们吹牛打屁的燕六郎一起叫了出来。 </br></br> 二人一齐前往苏府。 </br></br> 只是刚到聚贤园外，便被苏府丫鬟告知，来的太早，苏大郎还在园内上课，要稍等一会儿。 </br></br> 欧阳戎朝圆脸丫鬟问了嘴，得知这回倒不是那位袁老先生，而是另一位老儒。 </br></br> 幸好不是，不然等会儿下课见面，肯定尴尬。 </br></br> “可恶，大郎这厮，又放咱们鸽子！”燕六郎愤愤不平。 </br></br> 欧阳戎摇摇头。 </br></br> “欧阳公子，燕公子请跟奴婢来，到前方那处水榭歇下脚。” </br></br> 欧阳戎与燕六郎也不见怪，跟随而去。 </br></br> 然而刚靠近那处水榭，欧阳戎耳朵微动。 </br></br> 傍晚园林掺着花香的空气中。 </br></br> 一阵琴声悠悠飘荡。 </br></br> 自水榭方向传来。 </br></br> 欧阳戎与燕六郎拐过一处丛林。 </br></br> 入目处，远远瞧见水榭亭中，有一位美人白衣素服，低眉抚琴。 </br></br> 叮——叮——咚——咚—— </br></br> 万籁俱静，惟淙淙琴音。 </br></br> 这琴声，似高山，似流水。 </br></br> 余音绕梁之感于耳不绝。 </br></br> 欧阳戎与燕六郎对视一眼，眼神皆讶然疑惑。 </br></br> “这是……有人了，要咱们不换个地方吧……” </br></br> 欧阳戎转过头去，旋即脸色一愣，只见原本身后一直碎步跟着的圆脸丫鬟，身影消失无踪。 </br></br> 二人似被丢在原地。 </br></br> 欧阳戎忍不住又瞧了眼不远处水榭亭子内的身影。 </br></br> 虽然傍晚的光线有些暗，但是苏府倒是财大气粗，水榭亭子四面檐上挂满了明亮灯笼。 </br></br> 他瞧得分明。 </br></br> 亭中，这位额间似点缀梅花妆容的白衣小美人，略微眼熟。 </br></br> “明府认识她？是不是和大郎有关系？” </br></br> 燕六郎打量欧阳戎脸色，不禁小声问道。 </br></br> 欧阳戎没说话，站在原地树荫下，瞧着也没有动身去往水榭的意思。 </br></br> 年轻县令望了望四周左右，微微皱眉。 </br></br> 燕六郎安静下来，老实跟着他后面。 </br></br> 水榭亭内，美人继续垂目弹琴，似是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欧阳戎与燕六郎两个陌生人。 </br></br> 琴声继续。 </br></br> 就像池塘边被晚风吹拂的树叶林木一般。 </br></br> 时而急，时而缓。 </br></br> 有时琴声宛若山涧泉水，清澈通透，格调逐渐优美明快。 </br></br> 有时又宛若高山独峰，孤寂落寞，节拍舒缓，像是藏着一股愁绪，无人排解倾述。 </br></br> 欧阳戎与燕六郎在这琴声中，在这树荫下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圆脸丫鬟或苏大郎等人前来打扰。 </br></br> 二人不禁面面相觑。 </br></br> 终于。 </br></br> 一曲终了。 </br></br> 亭内，梅花妆小美人登时起身，一袭白衣，走出水榭，抱琴远去。 </br></br> 全程似是都没有发现欧阳戎与燕六郎二人。 </br></br> “明府，这首曲子叫什么？ </br></br> “虽然我是粗人，没有听懂，但音律倒是挺好听的，比我常去的茶馆勾栏里的曲子不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