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么早就忙完了,这个时辰下值,正好赶在宫门下钥前。”
近来天黑得早,才酉时,外面已是灰蒙蒙一片。
自先帝时,因受帝王倚重、又是宠臣,中书门下等内衙官员不得留宿宫中,但唯独张瑾时常被天子特许留在宫中过夜,甚至时常半夜宣召,秘密议政。
先帝驭下之术极为高明,令高位者有名无权,低位者有权无名,如此,高位者才能乖乖听话,低位者便成了世人常说鹰犬爪牙,这类人没有上得了台面的官职,有实权却师出无名,随时就可以被他们的主子剥夺一切。
张瑾就是后者。
他很早就开始做宰相该做的事,但最高也只能做到尚书仆射。
本朝尚书次于中书门下二省,未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都称不上拜相。
不过,这只鹰犬在先帝驾崩后,就立刻给自己封了相位,摆脱了这些桎梏,而他可以在宫中过夜的惯例依然保留着,成了他一人的特权。
那舍
人见他这么早忙完,便笑着调侃了一句,以为他今夜不留宫中了。
张瑾却神色淡淡,并没有回应。
他在想着其他。
小皇帝现在还没派人来叫他。
他一边整理案卷,一边静静等着,片刻后,梁毫派人过来告知:“大人,陛下今夜翻了贵君的牌子。”
他皱眉,“是么。”
那人点了点头,“陛下此刻还在紫宸殿中更衣,就快摆驾去景合宫了。”
张瑾面色寒了一寸,抿唇不言。
他静静地伫立在那儿,过于冷清,令传话的那人垂首屏息、不敢言语,只觉得眼前的人好像化为了一尊没有生命也没有温度的玉像,许久,才听到他冷漠的嗓音,“我去见陛下。”
说完,张瑾就朝外走去。
他随手拿了一个文书,姑且当做借口,要以什么话题来拖延时间,对他这般理智聪慧之人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
但晚了一步。
张瑾来到殿外时,就看到殿外的邓昌急急忙忙走下台阶,迎了上来,对他道:“司空大人,陛下此刻不在,还请您改日再来吧。”
她已经走了。
张瑾袖中的手猛地一攥,神色更冷。
邓昌小心地说着,没敢抬头直视张司空的眼睛,不知为何,总感觉到一股异常胆战心惊的压迫感,眼前人通身气质已冷冽到了极点。
【司空张瑾听闻女帝翻了贵君的牌子,内心挣扎了一番,终于还是决定亲自去阻拦,但晚了一步。】
姜青姝端坐在御撵上,看到这条实时,倒是讽刺地笑了一声。
他张瑾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可这又怎么样?他党羽遍布朝野,他的党羽也送了人进她后宫,当初安排的时候没有想过这么一天吗?
她抬眼。
景合宫就在眼前。
远远的,几个宫人已经提着宫灯恭敬地等候,见天子真的来了,纷纷露出惊喜又有些惶恐的神色,齐刷刷地跪地行礼。
夜风徐徐拂起华盖流苏,姜青姝下了御撵,负手缓步踏入宫门。
“臣赵澄拜见陛下。”
不远处,赵澄跪下行礼,他着青碧色衣袍,弱冠的年纪,肤白若玉,双瞳澄澈,如一碧如洗的天空,长发未完全束起,而以一根发簪固定。
宽大衣衫随着夜风流动,其上暗纹若隐若现。
【姓名:赵澄,身份:贵君】
【年龄:20】
【武力:60】
【政略:54】
【军事:43】
【野心:73】
【声望:49】
【影响力:1423】
【忠诚:53】
【爱情:0】
【特质:无】
姜青姝停下,静静地打量他,属性尚可,长得不错,眼睛甚至还有些几分像赵玉珩,可见赵家选人是动了心思的。
就在他们对视的这一小会儿,赵澄的爱情悄悄涨了五点。
【贵君赵澄被女帝翻牌,终于见到了自己一辈子要侍奉的主君,竟发现她比想象中要好看端庄许多,一想起今夜要侍寝,不由得有些忐忑又期待,爱情+5。】
她微微一笑道:“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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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澄起身。
姜青姝率先走进屋子里,边走边淡淡道:“赵氏满门皆为朕所依仗的忠诚良将,朕本来前几日便该来见贵君,但因政务繁忙深夜方休,便作罢,冷落了贵君数日。”
赵澄紧紧跟上,望着少女玄衣广袖的背影,淡笑道:“陛下说的哪里话,国事当然比臣更重要,臣既然进了宫,在臣的心里……陛下便是臣的夫人,夫妻之间岂有怨怼之理?今日能看到陛下便已经知足了。”
夫妻?
她可不是和什么人都是夫妻。
她眉梢微挑,无声露出一抹讽笑,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