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三月,万物复苏。
岁岁拖着粗长的树枝,艰难前行。
那树枝约有成年人手臂那么粗,六七尺长,比两个岁岁加到一起,还要长一些。
岁岁人小力气也小,咬着牙一路走走停停,终于赶在太阳升起之前,将树枝拖回了村头的小院里。
刚进院,还没来得喊一声舅娘,就被带着一肚子火气扫完院子的田翠花,一扫把拍到头上。
那一下来的又快又狠,岁岁直接被拍到了鸡窝边上,额头撞到低矮的石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疼痛瞬间袭来,眼前阵阵发黑,胃里也翻腾着泛着恶心,但是岁岁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能哭。
因为不哭,可能挨顿骂,舅娘不生气了,就不用再挨打了。
但是,如果哭了,舅娘听着烦了,可能会直接把她打死!
可是,眼前好黑,头也好晕,岁岁甚至听不清舅娘在骂些什么,便失去了意识。
“……大清早,院子不扫,鸡也不喂,水也没抬,养着你做什么?”
“你娘是浪蹄子,你也是浪蹄子,活干不好,就知道出去丢人!我这是挖了你们老陈家的祖坟吗?老天爷要这么折磨我!”
……
田翠花一边骂一边抬起手里脏破的扫把,往岁岁小小的身体上抽打着。
至于岁岁晕过去了?
田翠花觉得,只是晕了,又不是死了,管那么多?
而且,死了更好,省粮食了!
岁岁身上衣衫单薄,裤子上的补丁连成片不说,还短了好大一截,露出了里面,伤疤交错的脚踝。
此时,岁岁人虽然晕着,但是还有意识。
扫把抽上来的时候,身体还会下意识的瑟缩着。
田翠花打了半天,把自己累得呼哧直喘,正准备上前再踹两脚,就听到屋里头,小女儿陈月瑶在叫:“娘,娘!”
声音听着有些急促,田翠花这会儿火气上头,听到这个声音,转头冲着屋里吼道:“叫叫叫,一早上叫魂呢?”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人却转身往屋里走,临走之前,泄愤一般的将扫把重重的扔到岁岁身上。
岁岁的小身体,又轻轻的瑟缩了一下。
屋里的陈月瑶,这会儿有些激动,她对着木盆里的水,照了又照,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情。
她重生了!
重生到了前世最重要的一天!
上辈子的今天,岁岁远在京城的亲爹派人来接她了!
岁岁回到京城之后,日子好过了,连带着他们这些穷亲戚,都跟着沾了不少的光。
陈月瑶也跟着去京城,见过不少世面。
越是如此,陈月瑶越是不甘。
凭什么岁岁就是侯府千金,她就是个村姑?
就因为岁岁有一个水性扬花的娘吗?
陈月瑶上辈子就心有不甘,没想到,老天开眼,居然让她重生回了最重要的一天!
陈月瑶想:侯府千金是吧?
她的了!
反正侯爷没见过岁岁,她跟岁岁同年,怎么就不能是侯府千金了?
再说了,姑姑死后,是他们家在养着岁岁,如今要点回报不过分吧?
这会儿是清晨,差不多一柱香之后,京城的人就要来了。
陈月瑶需要在这之前,跟家里人商量好说辞,最为重要的还是,要将岁岁灭口!
死人才能永远的保守住秘密!
屋里,陈月瑶娘俩,悄悄商量的时候,躺在鸡窝边上的岁岁,在微寒的春风里,终于醒了过来。
头还是有些疼,她伸手摸了一下,摸到了一手血。
岁岁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疼,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但是她没敢出声,拿着沾血的手,左一下右一下的抹着眼泪。
岁岁告诉自己:不能哭,就算是哭,也不能出声。
不然,会挨打的。
而且,只是撞破了,不疼的。
前天舅舅把她手臂打肿了,她吹一吹,很快就不疼了。
大前天,表哥把她头发剪了,戳破了头皮,当时也是见了血的,但是她抹了点草木灰,晚上也不疼了。
之前不是没有碰到过流血的情况,岁岁抿着唇,告诉自己没关系,很快就会好。
哄了半天,把自己哄好的岁岁,艰难的爬了起来,准备去灶台掏点草木灰。
还没走到家门口,田翠花就从里面冲了出来,抬起手粗鲁的掐着岁岁的肩膀,把人拎着快步走到鸡窝那里,顺着低矮的入口,将岁岁塞了进去。
岁岁全程不敢出声。
因为她知道,反抗不仅没用,还会招来更多的毒打。
她只要乖乖的,由着舅娘打,表哥们欺负,等他们出了气,自己就会没事的。
只是挨点打,她会哄好自己的!
鸡窝的入口很小,哪怕岁岁身形单薄,但是田翠花是强硬的寒进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