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都没有。
不知等了多久,忽然时烟萝听到前方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仔细一听发现是贴身丫鬟佩儿。
她一个箭步冲到面前,泣不成声地朝后面喊着,找到郡主了,大雪纷飞的黑暗夜里,无数时府的护卫出现,手忙脚乱地过来帮忙。
因为时烟萝是自己出府邸的,又遭了这样的事情,论起责任来,佩儿一直是她的贴身丫鬟,必定要被严惩,而佩儿也很害怕老宅的家法,便买通了府里几人相熟的护卫,先去街头寻找。
时烟萝路上得知,心想时府的人是不会收留苗疆人的,便索性主仆俩扯了个谎,说她们去永州街头散步闲逛,一时间忘了回来的时辰。
这少年便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入了时烟萝的小院里,安置在久不住人的阁楼上。
她紧抿了下朱唇,几番思索后,看着佩儿道:“可是无论如何,他毕竟救了我,当时分明他将祸水东引是最好的。”
佩儿见她这样坚定,又提议道:“不如这样,郡主,咱们在永州外面找个屋子,让他在外面养伤,奴婢替您时不时去照顾,说实话,苗人大多阴险狡诈,就像您说的,他当时也穷途末路了,这样子拼死保护您,奴婢……奴婢觉得实在是蹊跷啊。”
时烟萝听了这话,心里头也闪过丝狐疑,可她极少出闺阁,朋友也少,见识的歹人就更少了。
她的天地只有方寸之间,实在不觉得这少年若是含了歹意,蓄意接近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若是照流言说的,是为了炼蛊,他分明不作为就好,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更何况现在是在时府,父亲又是大名鼎鼎的宁乐侯,这少年进了宅子才是凶险万分,因为在永州,每当有不经管束的苗人与百姓起冲突时,时家都会第一时间派遣护卫抗争。
要不……等他醒来后,自己再探探口风?
时烟萝暗自想道,活人炼蛊听起来就很可怕,这少年被一群人追赶,最后还能将那些人悉数解决,实力想必也是不容小觑的。
更何况……
她忽然想起在雪地里,自己的腰肢被他轻轻握住,少年的指腹触感柔软,可骨节却是僵硬的,他好像有些犹豫地移动了下,掌心贴着腰窝处,激得时烟萝瑟缩了一下。
阿娘说过,姑娘家不能随便叫人碰腰的!
佩儿本来在等着时烟萝吩咐,忽然发现对面是长久的沉默,她便忍不住抬眸,就发现时烟萝苍白清透的两颊上,忽然浮现一抹红晕。
她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的话把时烟萝吓着了,便急匆匆安抚道:“郡主,这其实也不一定……”
时烟萝则猛的再次回神,脸上愈发滚烫了,捂着脸说不关她的事。
活了十六年,她第一回与除却父亲的男子这般亲近。
也是第一回知晓,原来兰草的芬芳可以这般好闻。
时烟萝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绪,她有种别扭的好奇,像个蚂蚁一样轻轻咬着自己,总是在不经意间,突然回想起方才雪地里的时候。
真是太没出息了。
她欲哭无泪道。
正在两个姑娘家都手忙脚乱之际,江火薄薄的眼皮动了几下,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这个玉国的小郡主如此单纯,他都有点不忍心下手了。
当然,只是有一点而已。
这么想着,江火刻意发出声虚弱的咳嗽,随后幽幽睁开了眼。
本以为会先看到那个一直说话,想让他离开的婢女。
可不知怎的,视线就被少女红透的脸蛋吸引过去。
巧的是,他目光才扫过去,她就一眼看了过来,眼睛发亮道:“呀,你醒了?”
二人的视线交汇。
屋外的雪仿佛又大了些,晶莹剔透的霜花飞舞着,影子也杂乱无章。
少女站在窗棂前,身量纤纤,她的墨色长发垂直落下,比雪还白的肌肤上,那抹红晕莹润动人,衬得眼尾都仿佛泛起微醺的醉意。
雪花从缝里吹进来,扑到那窈窕曼妙的身子处,显得她又纯真又艳丽。
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雪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