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就是我弟子了,你每次都避着?长孙家也就你这般讲究。”店主调笑道。
这小娃越大越守礼,都怕他成个老古板,总想逗他变脸。
“到时我们是同门,自是不必。”长孙无忌气定神闲,继续说道,“我阿耶也常言我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他骂你是异类,你只捡自己认同的听。”店主直言不讳,专戳他心。
“我武学一般,阿耶气也有理,但我自知擅文也无错,总归要大逆不道了,让他骂又何妨?”长孙无忌淡然说道,小小年纪,却已见成熟洒脱之态。
“你这武练得够好了,是你耶耶过于严苛了!
况且擅文有何不好,待天下安定,文必成主流,你家一屋子大老粗,还不珍惜你这独苗。”
店主一脸不屑,不愿再提此事,窝回躺椅捧卷。
长孙无忌亦不想再同她争论,他阿耶还是读过几本书,胸中有点墨的,遂走回角落窗前,席地而坐,继续翻书。
莫家母女回了高府,同夫人报平安后,去了大厨房。
俗话说,吃哪补哪,念及莫婤要用脑破题,莫母用份例换了两个猪脑花和一把菠菜。
莫婤想烤脑花,央了莫母用剔牙竹签,挑了脑花上的血丝。
她用院角剩下的火砖,搭了个四四方方的简易灶。
将脑花加入料酒、姜片去腥,再切成两半,倒入花椒粉、胡椒粉、茴香桂皮等草果粉腌入味。
又翻出前些时日托赵妈妈打的大铁片,烤烫后,融了油,撤些火,将腌好的脑花放上去慢慢烤。
时不时用木箸翻动两下,脑花外焦里嫩,烤熟后,再撒把葱花、芫荽、白芝麻,香气扑鼻。
院中风一吹,连隔壁从不多事的王妈妈,都探出头瞧。
楼上的庞大娘亦推开了窗,她临窗的马大娘一面吸着鼻子吃香气,一面侃道:“你也馋,咋不让她们匀你一勺?你们不是关系好吗?”
“我没你不要脸,说不出口。”庞大娘骂完,砰地闭了窗。
被扇了一脸风的马大娘,撇撇嘴也合上窗,还用粗布将窗户缝都堵上了,这香味太霸道了,勾的她心痒难耐。
莫母还用火炉子炖了羊蝎子,其汤下了锅银丝面,还烫了碗菠菜爽口。
莫氏母女正烤着猪脑花,吸着银丝面;那边高夫人亦用了晚膳,正问郑妈妈今日出府诸事。
郑妈妈先是一五一十说了在柳府的遭遇,她并未添油加醋,毕竟柳千金所作所为足以让人生厌。
高夫人听罢果真恼了,她没有闺女,莫婤贴心又聪慧,还多次为她解难,这些时日的相处,她早将之当作小辈怜爱,从未呵斥过。
现今竟在柳府受了气,还不能发,而且莫母救过柳氏和现今是柳家独苗的小儿的命。
她知柳氏在宅中艰难,婆母强势,总被拿捏,但眼见着孩子都被教坏了,她真该立起来了。
高夫人一面恨莫婤被辱,一面怒手帕交不争气,头都有些疼了。
“夫人暂且歇了火吧。”
见高夫人愠色渐浓,早上被她劝过的周妈妈,还反过来劝她,
“这柳千金也不知被何人带的这般眼皮子浅显,不过都是些先敬罗衣后敬人的作态,夫人多给小婤做些好衣裳,再赏些首饰,此事也就了了。”
屋中众丫鬟婆子俱是点头,她们瞧莫氏母女平日间穿得也太普通了些,也是跟夫人时日短了,她们这些老人,谁不是十多套拿得出手的衣物配饰。
高夫人听罢,频颔首赞同。
遂让忆梅去她装陪嫁的库房“宝锦阁”找些适合莫氏母女的首饰,又让杏雏去日常所需的“琳琅库”找些名贵的绸缎,明日一道赏了她们去。
说完此事,郑妈妈又言及书肆求学之事。
详述那书肆位置、店主模样,便于高夫人打听,可不能让奸人将小莫婤哄了去,带坏了。
于是,高夫人夜间又留了高大人片刻,同他说了这事,让其尽快探询一番。
此事,高大人都不用打听,当即给出了答案。
他也没料到,这小女娃还有这般运道。
此间书肆虽不起眼,但店主却有一个很有名的弟弟王通。
据说王通在十五岁时就开私塾,经验颇丰。
隋文帝仁寿三年(603)考中秀西游长安,见隋文帝,奏上《太平十二策》、主张“尊王道,推霸略,稽古验今,运天下于指掌。”深得文帝赞赏①。
天下文人皆求拜,愿成为他的门生。
王郎有一胞姐名唤王舒,姐弟情深,相依为命。
及长,王舒择婿于恩师弟子,为能有个读书、论道之处,遂开了家书肆。
奈何时人多慕虚名,趋炎附势,意欲借王舒之名,攀附其弟,以求仕途坦荡,并不是真心论道。
她不厌其扰,便将书肆迁到了巷尾,还用一颗巨树挡了门脸,只图清净。
王通闻讯,亦放出话来,若再有扰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