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淡的沉香气息拂面而来,萧令璋下意识侧身避他,却被他攥住她放在袖中的手。身下马车几乎同时开动,往丞相府的方向开进,外面俱是混乱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嘈嘈杂杂一片。车内俱是死寂。
因她被裴淩攥着手,便也无法揭帘去看外头段浔是什么情况。
萧令璋低头,发觉裴淩用的是受伤的那只手,上面还缠着白绢。想必是上次簪子刺入太深
,直抵掌骨,才导致过了这么久依然没有痊愈。
她见状,便不再像往常那般挣扎抽手
,而是突然用力发狠般地反握住他的手,微微笑道:“丞相这么关本宫,但愿以后本宫有难,你都能来得这么及时,也省得本宫又掉一次悬崖。他越是不放手,便越痛。
裴淩在这股偏执的占有欲和疼痛里来回撕扯,他强忍痛意,看着车内公主极尽冷峭娇艳的容颜,不禁眼道:“臣以后一定次次及时,绝不丢下殿下一个人面对。
可她已经不盼着他及时出现了。
她满心满眼只盼别人。
裴淩也不知自己在执着什么,他冷静地告诉自己:只是她忘记了,她想起来便好了。这几日他仔细考虑过了,
一直在权衡是否真的要让她恢复记忆,直到方才远远看到她和段浔对视。他们仿佛心意相通,一切尽在不言中。
表凌肥海十的那怅幺忽然断了。
他们之间也曾这样过。
从前的尚书郎与小公主,看似表面上保持距离,实则她待他与众不同,他避嫌之余,亦下意识将她排除在权谋之外,无数次眼神交流、
暗中提醒,皆是一点就通。
纵使后来发现已站在对立面
裴淩闭了闭目,忽然做下了决定,既然她恼他阻拦她记忆,那他便不拦了。让她全部想起来也好。
爱恨交织,也好过既不爱也不恨。
刚回到相府,裴淩便命严詹去唤卓方丞过来,严詹没想到丞相突然改主意了,几度欲言又止,也只好邻命去安排。
萧令璋蹙眉,“唤卓方丞来做什么?”
裴淩淡淡道:“臣这次没有骗殿下,
臣会让卓邱尽快帮助殿下恢复记忆。,
他以为主动顺着她意,她便会少恼一些,未曾想萧令璋却极为干脆地拒绝道:“不必了。十么?”
裴淩转身看向她。
就连一只脚已经迈出前堂的严詹,脚步也霎时顿住,惊讶不已。萧令璋已经从裴凌手里抽出了手,方才他们彼此攥得太紧,掌心触感滑腻,她本以为是焐出来的汗,现在才发现是血。
她眼中有一瞬间的迷惑,按理说,哪怕没完全愈合,也不该流血才对。萧令璋按捺住心头的迷惑,转身背对着裴淩,轻描淡写道:"我现在改主意了,我已经不想恢复记忆了。还是说,他这几日伤口一直在反复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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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周潜已经能治她的失忆之症了,她偏不让裴淩治。
喝他为她准备的药,总是不如自己的人来的放心。
再者,无论她想起多少,她都不想让裴淩察觉到她想起来了,如此才能让他们对她卸下防备,她的一举一动才不会在裴淩的预料中。
“以前那些,忘记了便忘记了,现在这样也不影响什么,也不必再让卓邱多此一举了。”萧令璋的语气和神情皆变得毫不在意,仿佛她已经彻底想开了,甚至还反过来含笑问他:“这难道不是正合丞相的意吗?说完这最后一句,她便接过谢明仪递来的帕子,一边擦拭指尖的血,一边不紧不慢地朝着长廊那边走过去。
裴淩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中一刹那掠过复杂的情绪,久久未语。严詹定在原地,见此情形,犹犹豫豫地问:“丞相,公主不肯治的话,那下官还要不要去叫卓方丞裴淩沉默良久,
才道:“
罢
了。
她主动说不治了,他本该放心下来的。
可心头却忽然好似少了块什么,
空落落的,禁不住的惘然。
严詹见丞相此刻情绪似有不对,
也无奈到了极点,这几日公主故意忽视丞相,丞相也变得异常寡言少语。偶尔诸僚奏事,
,他还会罕见地走神,数次询问身边人公主在做什么。
外面都在传段浔之妻南荛惨死诏狱的流言。
丞相也听到了,
,严詹问他要不要暗中处理掉流言,丞相本说处理掉,毕竟医官说公主要少受刺激,倘者这流言传到她耳朵里,
,只怕也会惹她难过。
结果丞相转瞬就看到
了公主的脉案,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公主这几日虚弱乏力,却还撑着进宫。她为的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丞相冷冷阖上脉案,说:“不必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