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看,他将计就计而已。
她委实大意了,成了瓮中之鳖,贵客的心计城府远比她想得还要厉害。
娄樾把苏昭雪眼里的惶恐与后怕看得一清二楚,一双狐狸眼失了神采,笨拙地望着他。
也是,狐狸尾巴露了出来,不哭才怪。
他冷嗤,小丫头还不算太笨。
他眼也不眨地瞅着她,微拧俊眉,“你想清楚,撒一个谎就要再撒许多个谎来圆,本公子身边不留谎话连篇的人。”
“上一个敢借我势的人,他坟头草已有半尺高。”
苏昭雪:“……”
片刻,苏昭雪跪在前院正厅里,屋子里只有她与贵客,福泉未经传唤,守在门外。
驱蚊的更香萦绕在鼻间,顶着贵客寒凉刺骨的视线,苏昭雪冷汗涔涔。
她怎么就忘了贵客饮用酸枣仁就是因为难以入眠……
苏昭雪不敢抬头正视贵客,垂首禀道:“公子见谅,小女不是故意欺瞒您,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
娄樾端坐在八仙桌旁,左手支着额头,满眼不耐烦。
他没有功夫与她浪费,“说重点。”
嗓音冰冷,不近人情。
苏昭雪不敢再拖延,说出备好的说辞,“小女是苏家人,是候府少夫人的妹妹,不过小女是苏家的养女……”
略过那离奇古怪的预知梦,只说意外偷听到长姐嫉妒她得了徐世子的亲眼,想要设计她,她不愿束手就缚,也不想与苏家闹得太僵,才想出这主意。
“回禀公子,小女自打入候府以来,可谓尽心照顾长姐,她却因莫须有的罪名要陷我于不义,小女手无缚鸡之力,不想就此清白遭毁,远水救不了近火……
“恳请公子收小女为奴为婢,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没齿难忘,下辈子也愿意做牛做马报答!”
娄樾耐着性子听完她的解释,见她义愤填膺又十分委屈的模样,便已信了大半。
与他所料的大差不差。
候府少夫人,生药铺老板苏长贵的长女,对方模样确实不如眼前这位出色,也难怪姐妹俩为了男人心生嫌隙。
若是放她归家,迟早也会被徐世子纳回来,与其两姐妹共伺一夫,倒不如先把人毁掉。
后宅妇人心毒辣啊。
这丫头显然也算到了这一点,宁愿放下身段求助他这个陌生人,也不愿出府跑回苏家。
娄樾打小在宫廷见过的肮脏手段不胜枚举,今夜苏昭雪遭遇的与之相比,实乃小巫见大巫。
“既如此,有旁人替了你的劫,你为何又要跑回去?”
苏昭雪一怔,原以为贵客想问她要证据,却关心这个。
她苦笑道:“小女只是想亲眼证实一下心中所猜。”
话还未说尽,娄樾便猜到了。
小丫头心善,对她长姐还持有奢望。
这世道太过良善的人往往活得比旁人艰难。
他出声唤来门外候着的福泉,叫福泉领着苏昭雪去一趟湘荷院。
苏昭雪感激涕零,再次叩谢。
贵客叫福泉陪着她回去,是在给她撑腰,也是广而告之,从今往后她便是他身边的婢女。
湘湖院外有一座人工湖,苏昭雪与福泉赶到时,终于看到闹着要投湖的人。
是红杏。
苏昭雪心底狠狠一颤,梦境现实交叠,红杏成了她。
苏昭雪手脚突然不听使唤,四肢僵硬发软。
梦里她投湖自裁的画面竞相灌进脑海,沾满水草的衣裙,水草鱼虾的咸腥味,灭顶的窒息感……
她呼吸困难……
一道尖利拔高的呵斥质问声骤然炸响在深夜里。
“红杏,苏家二小姐到底去了哪里?!”
“廖家娘子你又是怎么看守的湘荷院?!”
苏昭雪倏地回神,目光愤恨地瞪着前方的一行人。
红杏被粗壮的三四名仆妇们死死抓住,庆阳侯徐茂才衣衫凌乱,半晕半醒地坐在石凳上。
被贴身嬷嬷搀扶的候夫人一脸怒容,脸色青白交错,恶狠狠瞪着跪在地上的红杏等人。
庆阳侯的两名妾氏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庶子庶女们不见踪影,大抵长辈家丑小辈不宜过问。
少夫人苏氏依偎在世子徐怀安怀里,苏氏哭哭啼啼,徐怀安托着苏氏的后腰,正低头安慰她。
苏氏身旁的曹嬷嬷神色慌张,见候夫人横眉怒目扫向她,碰地一声跪在红杏边上。
“……夫人,老奴也不知道二小姐去了哪里……老奴亲自把二小姐送回的湘荷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