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过单子走过流程,就能取回遗物了。”
左柏猝然抬头,声音像一根绷紧的琴弦,“什么遗物?谁的遗物?!”
吕午表情有些不忍:“羊希的遗物里有一顶蓝色的假发,一叠纸面具,他的电脑里有直播平台的登陆记录,账号名是吉羊止止。”
左柏脚下一晃,芒昼手疾眼快扶住了左柏的肩膀。
董天心暗暗叹气,“羊希的父母在哪?”
吕午指了指,“接待室。”
*
接待室的门平常都是开着的,今天却是紧闭。
董天心在接待室门外看到了老赵。
“小王和羊希的父母都在里面吗?”董天心问。
老赵看到董天心很惊讶,又有些欣慰,“你是担心小王吧?放心,自打上次你来过后,小王精神了不少,这个坎儿应该是过去了。”
突然,接待室的门里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那简直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像有人用钩子伸进喉咙,把五脏六腑血淋淋拽出来一样。
董天心和左柏僵住,芒昼倏然停步,脸白了。
接待室门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女性声音,“警察同志,你实话告诉我,我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大家都说他是来城里学坏了,玩游戏上|瘾了,就像吸|du|一样,不吃不喝不睡,活活把自己熬死了!是不是真的啊?!”
回话的是张所长:“羊希是因为心梗猝死,可能是因为过度劳累,压力过大,但是否是因为打游戏上瘾这一点——”
左柏砰一声搡开门,老赵急忙去拦,被董天心一把拽住。
接待室里一共有五个人,张所长,民警小王,一个穿着藏蓝色西装的中年女性,应该是房屋中介的店长,三人坐在会议桌的同一侧。大会议桌上放着两个封好的大纸壳箱。
桌子另一侧坐着一对老夫妇,头发凌乱花白,这么热的天,都穿着黑色的厚外套,丈夫佝偻着身体,紧紧握着举着一个脏兮兮的智能手机,硅胶的手机壳已经氧化泛黄,妻子哭得全身发抖,因为太过激动脸色通红,显然是羊希的父母。
众人都被左柏这个不速之客吓了一跳。
张所长第一个反应过来,问董天心,“这位是——”
董天心放低声音:“左柏,百岛大学的老师,认识羊希。”
张所长飞快看了眼董天心身后的芒昼,白衣黑发的青年将自己低调又巧妙地隐藏在门口昏暗的灯光里,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可即便如此,也很难忽视他身上浩瀚且凌厉的压迫感。
“羊希没有沉迷网络游戏,”左柏开口道,“他每周打游戏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只在周日晚上的八点到十点,很有规律。”
“周日晚上?”店长恍然,“对对对,因为我们中介都是周一休息,所以周日晚上是最轻松的。”
“可是……”羊父颤颤巍巍捧起手机,手指一下、一下、一下在屏幕上慢慢点着,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却没有哭,疲惫黝黑的脸上,只有突遭重大变故后特有的麻木。
“村里人都说,我儿子的新闻在手机里,说他沉迷游戏熬夜猝死,游戏成|瘾是病,要治!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新闻,新闻都给他定性了!你看看,你们看看,这都白纸黑字写着呢!”
小王:“关于这个新闻,当时因为邻居报警,围观的群众有点多,现场有些乱,所以可能有人透露了具体信息……”
张所长拉着小王起身鞠躬,“是我们的工作不到位,对不起!”
“这个新闻源头不是正规的新闻机构媒体,只是一个营销号,他们并没有经过调查,只是为了博眼球骗流量,”吕午挤进来一个头,“这种新闻报道严重不实,如果二位想起诉这个营销号,我们律师行帮你们打这个案子!”
羊父眼神茫然,似乎根本没听懂。
“手机里的新闻是假的,为了赚钱胡说的,我们可以告他们。”左柏拍了拍羊父的肩膀,“我是羊希的朋友,相信我!”
羊父怔怔看着左柏,泪水顺着皱纹横流满面,“真、真的?”
左柏点头。
羊父眼泪流得更厉害了,羊母嚎啕大哭,“我就说我的孩子是好孩子,从小打大都是最听话的好孩子,不会染上什么乱七八糟的毒|瘾,都是他们胡说的!”
他们的哭声低沉压抑,众人的心脏好像也被石头压住了,万分沉重。最终还是张所长站出来,提醒羊希父母继续遗物领取的流程。
两个大纸箱里整整齐齐码着各种生活用品,五六件T恤、一双皮鞋、一双运动鞋、一双拖鞋、几双袜子、锅具、碗筷、一大叠真空保鲜袋、一个小型电动真空泵、工作手册、工作牌、掉漆的保温杯、饭盒、小电风扇,手机和羊父是同款,硅胶手机壳有些泛黄。
遗物里最多的是草稿本,网上批发的那种,差不多装了大半个纸箱,正反两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数字,除此之外,董天心看到了蓝色的假发和纸面具,一件藏蓝色的工和红色领带,正是二次元吉羊止止穿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