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奇特,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不少人,牌桌上的四人中,有三人穿着黑色的正装,年纪都不小了。还有一个青年,只随便穿了件黑T恤。
正装三人的脸上盖满了白纸条,压得头都抬不起来,脑门沁满了汗珠,死死盯着黑T恤手指的动向,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黑T恤很年轻,大约不到三十岁,脸上没有半根纸条,长得又瘦又干,脸色像暴晒过的梅菜,鸡窝头,发旋周围翘着三根呆毛,戴着啤酒瓶底厚的黑框大眼镜,也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原因,镜片自带白光反射特效,不动声色摸牌,翻牌,啪!推倒,“自摸,清一色。”
同桌三人崩溃,围观路人一片惊呼。
“又是自摸清一色,几次了?”
“不到半小时,八次了!”
“这小子不会是出老千吧?”
“又不赢钱,出老千有意义吗?”
“你们不知道,他能记牌算牌,比老千可厉害多了!”
董天心:喔嚯?赌神?!
“他谁啊?”
“林教授的关门弟子,百岛大学自建校以来数学系最年轻的教授,博士生导师,左柏。”
“哦哦哦!原来是他,如雷贯耳!”
芒昼观战良久,冒出一句:“这位左先生心思缜密,算学精妙,实在难得。”
董天心差点把脖子扭断,“你居然会夸人?”
芒昼莫名:“烛龙一族向来尊师重道。”
董天心:“你从没夸过我。”
“你算什么师?”
“……厨师?”
“……”
芒昼扭头,留给董天心一个嫌弃的后脑勺。
董天心:为了一个亿,我忍!
三位老教授飘在左柏身后,连连点头。
胡元玉:“不愧是咱们联手都赢不了的小左,老林你也算后继有人了。”
林大春:“小左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沈冰壶:“这小孩脑子到底是咋长的,咋这么能算,该不会是个AI吧?”
林大春和胡元玉:“去去去!”
左柏的指尖点着骰子,指甲缝里沾着蓝黑色的墨水渍,“服吗?”
同桌三人:“服了服了——”
“愿赌服输,以后你们三个就是我的博士生了。”
“是是是,左教授!”
左柏退桌起身,走到灵堂最前方,先给胡元玉和沈冰壶献了花,最后站到了林大春的遗像前,安静地看着。
林大春奶奶就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双眼弯弯。
林大春:“小左啊,我那篇论文——”
左柏:“那篇论文已经刊发了。”
“还有那个数学模型——”
“数学模型我会继续研究。”
“我那三个十年没毕业的老大难博士生——”
“他们三个以后我带,能毕业。”
“家里的那些书——”
“您的书我都捐给图书馆了。”
董天心愕然:“这呆毛能看到林教授?”
芒昼:“他只是一名普通人族,无法窥见愿力之形。”
胡元玉:“小左可是老林最得意的弟子,就是老林肚子里的蛔虫,老林想什么他都知道。”
沈冰壶:“和老林一样都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林奶奶很满意,抬手去拍左柏的肩膀,手穿过他的身体,拍空了。
左柏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眼望向四周,一阵风吹进来,画圈上的白色挽联纷纷飘动,哗哗作响。
左柏镜片后的眼睛里泛起水光,在案上放下一枝白菊花,退后,三鞠躬,“老师,一路走好。”
林奶奶露出微笑,“孩子,自己保重。”
牌桌上的学生陆陆续续完成牌局,依次排队献花,向自己的老师说着自己这几年的经历。
有的成了院士,有的进了航天局,有的开了公司,有的回老家做农场,有的是公务员、更多的是打工狗、还有个体户、出国定居的、作家、编辑、媒体工作者,有的也成了老师……
三名老教授站在各自的遗像前,微笑着,耐心地听着,偶尔叮嘱几句。他们的银发泛起点点莹光,熠熠生辉,身体渐渐变成了半透明状。
董天心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他们的另一个心愿。
芒昼观察片刻,摘掉帽子,猫耳朵不知何时变了回来,问道:“你们应该还有最后一个心愿,是什么?”
三个老教授望着灵堂外广袤的天空,“树高千丈,落叶归根。我们想回季明村,去见见我们的老师。”
*
小剧场
吕午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输着液,面色惨白,胃里翻腾个不停,昨天拉了一晚上,差点脱水。
医生翻看病例,百思不得其解,“一口泡面就吃成了这样?过期一百年的泡面吗?”
吕午干笑。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