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沉吟良久,招手将肃立一侧的侯莫陈麟叫到眼前,下令道:“速速点齐三万人马,前往玄武门外,突袭右屯卫大营!”
“喏!”
侯莫陈麟眸中兴奋之色尽显。
长孙无忌起身来到墙壁一侧的舆图之前,仔细观察局势,缓缓道:“眼下左屯卫溃败,正沿着中渭桥强渡,右屯卫随后追杀,双方正混战一处。固然右屯卫占据上风,但此刻正在追击左屯卫,营中势必空虚,汝等当以雷霆万钧之势长驱直入,切不可给予对方回援之机会。”
“喏!”
侯莫陈麟恭声应命。
之前他不过区区一个守城校尉,麾下数百守门兵卒,如今摇身一变便要统御数万兵马,这其中之差距岂是一句“平步青云”可以描述?
简直就是天渊之别。
若非此次兵谏,焉能得到此等机会?故而对于长孙无忌言听计从,感恩戴德。
只不过他虽然态度恭谨,但长孙无忌知道一个守城校尉陡然统御百倍兵马,实在是勉为其难。只不过眼下关陇子弟当中虽然身在军中者不少,却并无出类拔萃之将才,大多都是这等下级军官,揠苗助长亦是无法,否则何以担当大任?
不得不用关陇子弟,他却委实难以放心,不厌其烦的叮嘱:“千万莫要轻敌,左屯卫五万兵马枕戈待旦,一朝突袭,却被右屯卫打得丢盔弃甲、狼奔豸突。虽然此刻其营中兵力空虚,却依旧要以狮子搏兔之气势全力以赴,一旦攻破其营地,勿要贪功,将房家主要人物劫掠而回,切不可拖延耽搁,否则其追逐左屯卫的主力一旦回援,汝等必败无疑!”
连左屯卫那样的精锐军队都不堪一战,可见右屯卫之战力何等强横,关陇军队皆是临时聚集,缺乏训练,装备不足,几乎可以称得上“乌合之众”,唯有趁着右屯卫大营空虚的时候以绝对数量之人马予以偷袭,房有可能成功,若是与其主力决战则凶多吉少,纵然侥幸取胜,亦是一场惨胜,得不偿失。
侯莫陈麟赶紧道:“赵国公放心,末将一定遵从命令,绝不恋战,只要攻陷右屯卫大营,掠回房家诸人,即刻撤回城内。”
长孙温在一旁忙道:“父亲,吾先前在右屯卫营地之中回来,熟悉其营地布置,愿一同前去!”
长孙无忌蹙眉,沉吟未决。
所谓知子莫若父,自己这个五子虽然也算聪慧,可只有小聪明,却无大智慧,关键时刻也很难撑得起来。可即便如此,也是几个儿子当中的佼佼者,若是予以拒绝,怕是伤其自尊,万一一蹶不振,又着实可惜。
侯莫陈麟见到长孙温一直给他使眼色,只好硬着头皮道:“赵国公明鉴,此番突袭右屯卫大营,既然要速战速决,将房家诸人掠回,有熟知其营地布置之人带路自然事半功倍。五郎刚从右屯卫出来,必然能够发挥作用。”
长孙无忌颔首,道:“此次突袭,以你为主,莫要受旁人左右,切记速战速决,若事不可为当尽早撤退,万勿将这三万人马折损,否则莫怪老夫军法从事!”
“喏!末将定然不辱使命!”
“那就快去吧,于春明门外点齐兵马,速战速决。”
长孙无忌写下一道军令,连同自己的印信一同交给侯莫陈麟,若无此物,任谁也不能调动一兵一卒。
他虽然算不得纯粹的武将,但却熟知兵事、深谙兵法。
春明门外,大雪纷飞,无数身穿简易革甲、自带兵刃武器的青壮汇聚于此。这次兵谏乃长孙无忌发起,关陇各家自然尽皆相应,便是其余居住于关中的门阀亦是纷纷依附,听说就连陇西等地的门阀前些时日便开始蠢蠢欲动,只要长安兵变的消息传过去,想必亦会组织军队前来支援。
毕竟,起码在眼下看来关陇有着绝对的优势,已经将东宫逼入皇宫之内团团围困,成事只是迟早。一旦成事,这就将是一场丰盛的权力盛宴,谁都想扑上来分一杯羹,不愿被排除在外。
因为若无意外,这场兵谏所引发的权力变革,将决定往后数十乃至于上百年帝国最高层的权力构架,所有的世家门阀都不愿在这场饕餮盛宴之中掉队,导致家族在以后的岁月里沉沦不起。
参预兵谏,依附关陇,这是政治站队,不可或缺。
长孙温、侯莫陈麟带着各自的亲兵风卷残云一般出了春明门,迎面便见到冬日旷野上连绵如海浪松涛一般的营帐,绵延数十里,大雪之下一望无际。
当然,看似连绵不绝的营帐实则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多的兵卒,其间归属不同、协调不顺,更且各自为政,分属不同门阀的兵卒各自抱团,导致这些营帐一撮撮、一块块,杂乱无章混乱无序。
两人直接抵达其中最为宽大的一个营帐,看着周围出出入入的兵卒以及世家子弟,命令亲兵留在外头,两人联袂进入帐内。
固然此地十余万兵卒归属各不相同,但长孙无忌绸缪此次兵谏已久,自然早已制定了相应的管理章程,选出几位世家贵族坐镇中央协调管理,免得人员混杂生出是非。
负责管理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