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承乾“共富贵”的承诺,一众文武大臣尽皆离席,一揖及地,恭声道:“愿追随殿下,建千秋之功业!”
李承乾忙起身回礼,而后一起再度落座。
他也知道晋王对程咬金、尉迟恭等人“封建一方”的承诺,但这个条件是他无法开出的。晋王身处逆境,为了奋力一搏,不惜付出任何后果、任何代价,只为最终之胜利。
但李承乾不能这么干。
身为太子,乃至于即将登基的新皇,稳定朝堂架构乃是首要之务,而“赏罚分明”自然便是一切之根基,钱帛、官职可以过度赏赐,但攸关爵位,绝不可轻率授予。
否则势必打破朝堂平衡,遭致一场灾祸……
譬如程咬金,他投奔晋王可得“封建一方”之犒赏,但即便此刻忠心耿耿站到李承乾这边,李承乾也不可能给予他“封王”之承诺,不然房俊是否也要封王?李靖呢?李勣呢?其余十六卫大将军呢?
晋王可以不管不顾,哪怕效彷西周之旧事,除去京畿之外于天下各地敕封“八百诸侯”,但李承乾不行……
……
诸事议定,文武大臣纷纷散去,房俊随李承乾回到后殿。
君臣刚刚落座,太子妃苏氏便亲自端着托盘前来,奉上香茗。二十岁的妇人风华正茂,一身绛色宫装配金线勾织暗色云纹,愈发衬得肤白如雪、腰肢纤细,行走间如鲜花照水、弱风扶柳,一股揉杂着清新与微熟的风情流泻。
房俊赶紧起身,施礼道谢,却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宫闱之内,规格森严,等闲后宫妃嫔是不能轻易会见外臣的,即便身为皇后也只能在正旦大朝亦或重要节日与皇帝一道接受百官觐见,何曾有过堂堂太子妃与人端茶递水?
这样一份殊荣,不仅彰显天家之荣宠,也充分表露太子一家不将房俊视为外臣,且有着“通家之好”的意味……
太子妃苏氏美眸流转、笑容温婉,轻声说了几句不必客气之类的话语,便转身离去。她知道君臣二人必是有要事商议,故而不敢多待,毕竟此前房俊曾警告过她“不得参与政务”……
房俊这才重新入座。
李承乾笑道:“二郎你不必如此拘礼,太子妃对你素来亲近,便是孤那几个孩子平常也时常以你为榜样,已经开始读书的那几个更是拿你的那些诗词爱不释手,天天嚷着要向你请益学问……你我分属君臣,但交情莫逆,更兼郎舅之属,无外人之时,这些虚礼一应免除吧,彼此自在一些。”
对于房俊,他除去感激涕零之外,也更愿意亲近,不愿将其视为纯粹的臣下。
这样一个文采斐然、诗词双绝,兼且精通敛财之术的少年权贵,正是一个有意思的妙人,谁不愿意亲近呢?
房俊也不大在意这些规矩,只不过君臣有别,不好被人挑刺说嘴,既然李承乾这般说法,他自然从善如流:“既然如此,微臣便僭越了,说实话,微臣也觉得那些规矩太过繁琐冗杂,人与人之间的尊敬发自内心,又岂是那些繁琐的礼节可以表述?”
李承乾大笑:“正该如此!”
两人各自喝了一口茶水,李承乾收敛笑容,问道:“今日卢国公之表现,你怎么看?”
房俊放下茶杯,斟酌着道:“当日博陵崔氏家主入京游说卢国公,卢国公却未答允彻底站在晋王那边,便已经说明卢国公的态度,自是坐观成败,不参与此番皇位之争。眼下无论是他觉得东宫优势更大、晋王覆灭在即,亦或是别有打算,总之他绝不会公然反叛殿下,站到晋王那边去。”
顿了顿,续道:“到了卢国公这个层次的文武大臣,哪一个不是当世人杰?或许聪愚贤佞各自不同,但皆具备杀伐果断这样的特质,一旦下了决定,绝不会轻易更改。反倒是那些一直隔岸观火、举棋不定之辈,很可能受到某些外力之影响,做出出乎预料之决定。”
李承乾深以为然:“如此说来,卢国公暂不会成为威胁,咱们应当注意的,是那些一直观望的十六卫大将军?”
房俊摇头道:“不需要一并关注,诸多军队分布在关中各地,一则咱们的兵力无法全部监控,再则也无必要。唯有靠近长安的几支军队要牢牢掌握,譬如薛万彻的左武卫,譬如……右屯卫。”
“右屯卫?”
李承乾吃了一惊。
若说左武卫,他表示认同,毕竟这支军队战力强横,此前东征之时与程咬金的右武卫一路作为前锋攻城掠地、陷阵无数,使得高句丽军队望风披靡,此刻右武卫驻守渭水之北,与长安一水之隔,若是薛万彻站到晋王那边,横渡渭水顷刻间便可兵临玄武门。
但右屯卫……如今可是李道宗在执掌!
作为宗室之内战功仅次于李孝恭的郡王,素来与东宫亲近,此前关陇兵变之时也稳稳站在东宫这边,怎会在此时做出反叛东宫之举措?
房俊面容严肃,缓缓道:“非是微臣不信任江夏郡王,实在是玄武门太过重要,绝不容许有一丝半点的危险。”
除去玄武门重要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