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严寒，风雪肆虐。
想要迁徙，便要带牛羊马匹，马匹还好说，这些牛羊一旦进入冰天雪地的旷野之，意味着将会一只一只的冻死。
没有了这些牛羊，整个部族的人都会饿死。
……
牙帐之外，曳莽抬首望着巍峨雄壮的郁督军山，心头一片悲凉。
如今，汉家军队又一次狂飙突进横扫漠北，往昔的一幕将会重演。
梯真达官在身后看着曳莽落寞的背影，心不忍，前道：“大汗不必忧怀，逼不得已，便放弃这牙帐阖族北迁，漠北疆域纵横万里，多崇山恶岭，只要坚持到雨季到来，漠北道路难行，足够吾等与唐军周旋。况且大汗非是孤军奋战，尚有突利失、拔灼两位王子麾下的军队不下于数万之众，只需集合一处，未必便没有与唐军一战之力。”
胡人自私，见利而忘义，更是从来都不曾有过家国之念。
突厥汗国也好，薛延陀汗国也罢，哪怕是追溯到更久远的匈奴汗国，也更多是以种族血脉为维系，保持核心的强大，以武力和利益为羁绊，聚集其余部族团结在一起。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宁为鸡头，不做凤尾，恐怕自己的那几个兄弟这会儿正琢磨着如何划地为王，割据一方，做起优哉游哉一言九鼎的小可汗了……
说着，他目光狠厉，单掌竖起做刀状，向下狠狠一切！
“糊涂！”
“这个……”
他不愿手足相残，一方面是不想留下骂名，另一方面则是深知此刻薛延陀已经处于崩溃之边缘，若是不能同心协力抵抗唐军，说不得不久的未来将阖族被抹平于史书之，曾经雄霸漠北纵横草原的薛延陀，将会连同铁勒诸部一起湮灭在历史之，成为后人茶余饭后的传说。
“大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大唐皇帝若非当年心狠手辣杀兄弑弟，焉能创下如今大唐繁荣鼎盛之局面？纵然一时受到万众骂名，可是只要能够振兴部族，用不了多久，没人会记得您的污点，只会歌颂您的英明神武！突利失自私自利，拔灼残暴凶虐，汗国落入这两人手里，覆亡只是迟早之间！大汗，部族存亡，尽在您一念之间，切不可妇人之仁！”
成王败寇，便是世间至理。
到时候自然会有无数的人站出来为你洗白……
杀了自己的两个兄弟，将所有的军队尽皆掌控在自己手里……这也不是不行，他害怕的是万一自己杀了兄弟，最终依旧没有将唐军驱逐，反而大败亏输，那可怎么办？
可若是最终落得一事无成，更让薛延陀在他手覆亡，那么结局将会是他曳莽残杀手足，导致汗国覆灭，他是薛延陀的千秋罪人，必将受到万世唾骂、遗臭万年……
梯真达官忍不住摇头叹息。
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哪一个不是杀伐果断心狠手辣？
但临机决断展现魄力，方有成功的希望。
远处斥候策马疾驰而来，到了面前勒住马缰，在马大声道：“大王子，唐军已然迫近至三十里之外，数量有两万余众，来势汹汹！”
放在以往，草原之遭遇暴风雪乃是一场灾难，无数牛羊和族人将会被风雪掩埋、冻死，但是现在，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逃脱良机。
“喏！”
梯真达官前，提醒道：“大汗，赶紧下决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