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镇龙冷静下来,咬着牙,盯着跋陀罗首罗问道:“你说,若是本王召集全国军队与唐军奋力一战,有多少胜算?”
跋陀罗首罗差点吓死,骇然道:“大王,万万不可!”
跟唐军决战?
您可拉倒吧
林邑国的军队什么样的战斗力,难道您自己心里就没点数?当初真蜡军队以象兵为先锋,长驱直入打到僧伽补罗城下,若非唐军从天而降援助作战,恐怕现在您这个位置上就是真蜡国王了。
而那支纵横睥睨长驱直入的真蜡象兵在唐军面前就像是洪水之中的泥块儿,一瞬间便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对比之下,孰强孰弱不是明摆着?
相对于装备精良武装到牙齿又有“震天雷”助威的唐军,布衣革甲手握柴刀的林邑国士兵就像一群柔弱的绵羊
“唐军之威,有若九天雷霆莫可抵御,凡是挡在其面前的,最终难逃被轰为齑粉之命运,大王三思啊!”跋陀罗首罗苦苦相劝,希望范镇龙能够打消这个完全不可能胜利的念头。
范镇龙焦躁的坐在榻上,狠狠一拍扶手,哄着眼珠子叫道:“你当本王不知其中之凶险?可你瞅瞅唐人的动作,分明是要借着这一次的事件将大军开进国都里来,请神容易送神难,一旦被他们进驻国都,你以为还赶得走么?当初迫于形势,本王可以将岘港租借给唐人,难不成现在还要讲僧伽补罗城拱手相让?你让本王有何颜面去见范氏的列祖列宗?”
他现在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已经完全失去方向,不知应当何去何从。
跋陀罗首罗心里吐槽,谁叫你没事儿就散布“唐人威胁”的言论,煽动国内百姓对唐人的抗拒心理?现在唐人意识到你是一个不听话的,自然想要趁机将你收拾了,再换一个听话的上来
可是这话说出来有些埋怨的嫌疑,必然惹恼范镇龙,他只能说道:“可是无论如何,与唐军决战皆是取死之道,我们不可能胜利的退一步说,就算能够暂且获胜,唐军拥有无敌之水师,顷刻间就能将数万大军从本土投运至岘港,咱们那什么去抵挡?届时,唐人恼羞成怒,恐怕就不仅仅是岘港亦或是僧伽补罗城了,亡国灭种都有可能”
听了这话,范镇龙顿时打了一个冷颤,仔细想想,那种后果不是没可能发生的
唐人之强盛,他算是亲眼目睹,深受震撼。
万一唐人羞怒之下决定全力攻伐,林邑国势必要重蹈历史上那些被中原天国一举覆灭之王朝的覆辙那已经不是有没有颜面去见祖宗了,而是他范镇龙将会成为林邑国的罪人!
可难道现在就这样坐以待毙,等着唐军大摇大摆的进驻国都占领王宫,将自己赶下台么?
范镇龙不甘心
跋陀罗首罗回到家中,瘫坐在榻上摇头叹气,忧心忡忡。
他自然明白范镇龙的纠结之处,大好江山谁愿意拱手让人?可眼下之形势,分明是唐人意识到范镇龙渐渐脱离掌控,意欲推翻范镇龙的统治,重新换一个听话的国王上台。
留在范镇龙面前的道路,要么乖乖听话下野,想要保住性命就得迁往大唐国内做一个富家翁,方可得到善终;要么就是凝聚全国支持国王正统的力量,与唐军决一死战!
当然,决一死战的结果,在跋陀罗首罗看来也就唯有一死而已
唐军兵锋之盛席卷天下,岂是区区林邑国可以抗衡?
一阵环佩声响,身着盛装的夫人从后堂走出来,身后跟着两个纤瘦的侍女,手里碰这茶盏。
将茶盏放到桌上,两个侍女告退,夫人柔声道:“城里谣言四起,夫君定是忙坏了吧?喝杯茶歇一歇,既然回家就不要多想朝中之事了。”
自从唐军水师渡海而来,茶叶便成为林邑国贵族之间竞相追捧的奢侈品,与精美的瓷器、顺滑的丝绸一样,成为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跋陀罗首罗揉了揉眉心,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叹气道:“哪里是什么谣言?恐怕要大祸临头啊!”
夫人楞了一下,忙问道:“这话怎么说?您可是林邑国的大相啊,就算有危险也不至于牵扯到咱们身上吧?”
“大相?呵呵,正是因为这个大相的身份,才有危险啊”
跋陀罗首罗叹息一声,愁眉不展道:“大王现在有些失心疯了,居然想要不管不顾的跟唐军开战那不是不想活了么?大唐军队之强悍,我是心知肚明,咱们就算集合了全国的军队亦是以卵击石,到时候得罪了唐人,大开杀戒是免不了的。”
唐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现在之所以看上去很亲善,只是人家都要一门心思的赚钱,一旦发现林邑国蠢蠢欲动想要收回岘港断了他们的财路,必然瞬间化身恶魔,对范镇龙施以雷霆打击。
甚至覆灭了林邑国了说不定
夫妻两个正长吁短叹,忽然家奴来报,说是门口有人求见。
跋陀罗首罗心情恶劣,皱眉叱道:“不见!无论是谁,告诉他有事明天去衙门里说。”
那家奴并未退走,而是躬着身子,举起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