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倚在窗边的躺椅上,笑吟吟朝姜颂宁招手。
宋老夫人和蔼凝视她,神色愧疚:“这些年我不管事,她大哥大嫂不在,便斗胆做了这样的谋划,实在对不住你。”
长叹了口气,续道,“朝中之事,我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不大清楚。但老大随了他父亲,性情刚直,做不来阿谀奉承的事,起起落落,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偏她怕了,使出奸计,想借小王爷与宁远侯府示好……”
姜颂宁赶紧递上茶水,过寿的日子可说不得晦气话。
“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姜家出事,上下各尽其能,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挽救,再三尝试,灰心过后,免不了相互埋怨。
一大家子,也有亲疏远近之分,大难临头,总是不能处处周全的。
不至于抛下亲族另寻出路,也生了许多隔阂。
“您再生会儿闷气,胸闷心堵,我送来的灵药,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宋老夫人摸了摸她的脸颊,目光温和,“宁丫头。孟家人,对你好不好?”
姜颂宁笑了。
“我知道对自个儿好,这还不够吗?”
宋老夫人释然颔首,摸了摸她的头:“真是长大了。你那夫婿待你应有几分真心。倘若寿数长些,亦是桩令人艳羡的姻缘。”
孟安澜是挑不出错处的夫婿。
姜颂宁没有否认。
宋老夫人招手让嬷嬷过来:“莲池那边是起了几间新屋子?”
“一大一小两处院落。宽敞漂亮,已经住人了。”
宋老夫人见没记错,点点头:“我记得你喜欢那儿。若住得不好,去找依依给你添置。”
现下是薛亭洲、顾韵真一人占了一个。
姜颂宁不忍辜负老人家一番心意,含糊应是。
宋老夫人逗了会儿窈窈,一老一少都开始犯困。
宋老夫人看了又看,让奶娘把孩子抱回去:“免得在我这沾了病气。”
宋燕时吃饱喝足,丢开玩伴,又跑来找妹妹玩,隔得老远就开始朝姜颂宁挥手,看她们停下,宋燕时飞快地冲过来。
宋燕时精力足,爱闹腾,平日都是小厮带着他玩,但这会儿是个小丫鬟,跟在他后面上气不接下气,生怕他摔了。
姜颂宁也看得提心吊胆,等他又从庭中低矮的假山中钻出来,松了口气,走下台阶去迎他。
正值这时,听到一声情意绵绵的“薛大人”。
姜颂宁不由自主侧首,看到了一前一后正往这边走来的薛亭洲和顾韵真。
“姜姨!”宋燕时明显跑累了,但看到她在等,喘着气坚持跑了过来。
姜颂宁转过头,张开怀抱,佯作不知二人路过,正要接住宋燕时,旁侧却伸出一只手,不由分说扶住她的手臂。
薛亭洲身量高,手掌比她大了一圈,掌心向上托住她手腕细处,略略施力,便有极强的压迫感。
“夫人小心。”
姜颂宁耳尖发烫,转眸看他,那双幽沉的眼眸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
见他煞有介事,姜颂宁几乎要开始怀疑自己。
难不成她方才看起来像是快摔倒的样子?
“多谢薛大人。我站好了。”旁边还有许多人盯着,姜颂宁面上发烫,赶紧把他的手推开。
薛亭洲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嗯了一声。、
最为尴尬的莫过于宋燕时。
他真的有碰到姜姨吗?
他眨眨眼睛,收回手,左看右看,发现砖缝里长了青苔。
又看向姜姨站的地方。也还好吧?
宋燕时瞟见奶娘怀里呼呼大睡的小妹妹,灵光一闪,娘亲怀着妹妹就是这样小心的。
想到这里,宋燕时对面前这个男人感到不满,踮着脚去抓薛亭洲的手,去给他演示:“要这样。这样。”
引导薛亭洲又扶上姜颂宁。
薛亭洲很是配合,宋燕时露出孺子可教的欣慰神色。
姜颂宁对宋燕时没有防备,不知道这小子还会做这种事,但小孩子不清楚,他也跟着犯傻吗?
薛亭洲掌心贴上她的肌肤,只停留一瞬,便撤开。
姜颂宁咬咬唇,扫了他一眼。
宋燕时又有了新点子,看着薛亭洲,朝姜颂宁扬了扬下巴:“把她抱回去!”
好不容易跟上来的丫鬟,看出面前二位神色不大妥当,两步并作一步,先把宋燕时的嘴捂了,口中劝道:“小少爷,咱们回去歇会儿。”
“孟夫人可曾伤到哪里?”顾韵真走上前来,看了眼她脚下,而后徐徐抬起目光。
姜颂宁面上发热,庆幸薛亭洲把她挡了个严实,没看到宋燕时胡闹,缓了缓,温声道:“没有。窈窈睡着了,我得先走一步,不打扰二位了。”
顾韵真神色稍缓,却道:“我见孟夫人便觉得投缘,有奶娘抱着,夫人何必急着走。”
姜颂宁垂眸,找到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