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比清晰。
她能看到雨水从天而降的轨迹,像是慢了不止一倍速坠落,她认为自己能精准地捕获每一滴。
她能看见树叶舒展的脉络,其上覆着一层细小的水珠,而珠子上有一只昆虫正在张开翅膀,它后腿的一圈绒毛根根清晰。
她能看清相隔百米的每一个人,他们的表情、神色和动作。甚至,她能说出一个置物架上的试管内装着什么颜色的液体,起了几个气泡……
她像是第一次看清了整个世界,沉浸于新鲜的体验中无法自拔。
“它怎么了?”
“或许是在重新认识自己吧?”有人吐槽,“就像
我第一次面对生理期的变化,直接在马桶上放声尖叫,还以为自己要因流血过多而死了。”
“……可我记得性教育是小学的内容,你的老师和父母没教过这些吗?”
“很遗憾,我来自德克萨斯州。你应该知道,这个州以禁欲教育为主,法律上不强制对孩子进行这方面的教学,所以……”
“好吧,那真是不幸,你一定吓坏了。”就像目前的“资产”一样。
可惜,人与恐龙的观感不互通,阿萨思经历过一次蜕皮,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不会感到半分害怕。
她随意扯下皮,又守在旧皮旁寸步不离。
她知道,人类搞这么大阵仗一定不会空手而归,他们必然会拿她的旧皮做研究,而想从她爪下捞东西就只有一个办法——麻醉她。
很快,她“如愿以偿”。
只是这一次,她“沉睡”的时间更短了。
*
半个月后,苏珊带着两个饲养员来到了旧区,他们提着一些五颜六色的小桶,带着一车剁碎的生肉。
“真是疯了!他们真想把她投入喂食环节!”
苏珊看上去很生气,她拎起一只塑料小桶,觉得不可理喻:“把碎肉放进桶里让我们轮流喂食,直到她习惯被人类这样投喂——哦上帝!这究竟是哪个混蛋想出来的饲养方式,他为什么不亲手喂她?”
面对吴博士时用“它”,面对饲养员时用“她”,苏珊很清楚谁会跟她站在一边。
果然,另外两个饲养员脸色也很难看,他们清楚这项工作有多危险。掠食者的情绪再稳定那也是掠食者,一车肉分桶喂食,它要是饿得慌了他们岂不都是桶?
“该死的,要抗议!他们不能这么对我们,我们又不是工具!”
“可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工具,是消耗品。”另一个道,“想想乔治吧,断了一只手,不知道被送去哪里疗养了,希望不是早就废弃的白垩纪营地。”
三人终是无言,在监控下,他们一人提着一只桶走上了升降架,心惊胆战地等待着资产的出现。
然而,不知是肉少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资产”虽迈出了林间、锁定了他们,却没对他们发动攻击。
甚至,在其中一人因为手抖而将肉撒下去后,“资产”低头看了看“芝麻大小”的肉,打了一声清晰可闻的、完全不屑的响鼻,尾巴一甩就走了。
它走得轻松,可在升降架上的人吓得是大汗淋漓。
“不,我再也不干了!我发誓!它今天不吃我,不代表下次不吃我!”
“连恐龙都不屑的肉……不对,一只恐龙表达了它的情绪,我没看错吧?”
苏珊松了口气,赶紧说道:“把肉全送进来吧,全部。孩子饿了会发脾气,她也是。”她一把扔掉了桶,“可以回去交差了,如果他们有异议,就让他们亲自上场吧。”
肉块劈里啪啦地落在地上,垒成了一座小山。
阿萨思这才张了嘴,一口下去十几千克,很快吃掉了一半。
只是——
阿萨思仰头,见苏珊已经走下了升降架,她便暂停了进食,估量着自己和架子的距离。
下一秒,她突然全速起跑,像一阵黑风掠过丛林。找准机会一蹬起跳,她高高跃起,一口咬在了架子下方。
咬紧,利爪劈断绳子,架子下方的挂篮便和她一同做起了自由落体。
铁制挂篮被她轻松扯了下来,“轰”一声砸进园子里,把最后一个下架的饲养员吓得屁滚尿流。
“哦上帝!哦不!它能够到架子,不!”
其实,她不止能够到,还能跳上去。要不是有电网拦着,她的目标就不止一个篮子,而是掰碎整个升降架。
因为直觉告诉她,她的爪子已经能在钢铁上留下痕迹了。
她想试试,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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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她的爪子覆盖住脸,尖端的钩子扯下一层膜,从脖颈到后脑,从眼翳到鼻端——它完整地挂在她的爪子上,而她的眼睛脱去了翳,一下子看得无比清晰。
她能看到雨水从天而降的轨迹,像是慢了不止一倍速坠落,她认为自己能精准地捕获每一滴。
她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