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之后,他继续跪地,抬起头来,哀求地看着艾格隆。 </br></br> 此时的他,身上已经没有了任何一点在巴黎社交场上学到的拿腔拿调的贵族风范,只剩下了丧家之犬般的落魄。 </br></br> 被剥开了名为“费尔南-德-莫尔塞夫”的表皮之后,他终究还是露出了深藏于内里的那个真正的自己——那个贫穷、卑微而且迷茫的渔民费尔南-蒙代戈。 </br></br> 不过,对艾格隆来说,这还是不够的。 </br></br> “费尔南,我很高兴,你没有狡辩浪费大家时间,而是愿意坦诚地跟我说实话。关于这一点,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英雄不问出处,我不在意你到底生在什么家庭、什么阶级,这只是一个运气问题而已,人不应该因为运气差就被蔑视。”艾格隆摇了摇头,然后俯视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费尔南,“我关心的还是刚才的问题……费尔南,你到底是怎么爬出那个破渔村的?” </br></br> “……在1815年,皇帝复辟,我被征了兵,加入到了军队当中。”费尔南的额头上出现了冷汗,但是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不幸由于布尔蒙将军的命令,我被迫跟随他一起离开了我们的营地,而后我得到了升迁,和一笔赏金,我是靠着那一笔赏金,以及其他额外收入,得到了迁居和成家的资本的。” </br></br> 此刻的费尔南心情极度尴尬,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滑铁卢战役开始前阵前投敌的事迹,但是当着皇帝的继承人的面说出这些,还是让他有一种被公开处刑般的尴尬。 </br></br> “哼。”艾格隆冷哼了一声,以此来表示自己的不悦,不过他也不打算纠结这一件往事。“在本来是加泰罗尼亚移民的后裔,也不曾受过帝国的恩惠,只是在1815年被临时征兵入伍而已,所以大战在即,你想要明哲保身也无可厚非。当年开小差做逃兵的人多得很,也不差你一个……所以既然我已经接纳了你,那就代表着我不会再纠结这一件事,这一点请你放心。” </br></br> 正当费尔南稍微缓解了一些尴尬之后,艾格隆突然就又话锋一转,“但是,既然我原谅了你当时的临阵脱逃,那你也应该对我展现出应有的坦诚才对——费尔南,你真的只是靠着这些,换取了自己改变人生的机会吗?” </br></br> “是的,陛下。”费尔南虽然心里非常紧张,但还是以极为笃定的语气回答,“我的人生极为简单,先是当渔夫后是当兵,别的其他事情我也不会做了。” </br></br> “那你真是太谦虚了,我觉得除了这两件事之外,你至少还是一个情场高手……”艾格隆冷不丁地说。 </br></br> 费尔南愣住了。 </br></br> 一瞬间,他浑身僵硬,背后也突然冒出了冷汗。“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呢?” </br></br> “我的意思不是很直白吗?费尔南,你的妻子,梅尔塞苔丝-德-莫尔塞夫伯爵夫人,旧日是和你一样的渔村姑娘,而且是个孤女。这位可怜的女子,在即将成年的时候,为自己找到了一位未婚夫;然而,最终和她结婚的却不是那个未婚夫,而是费尔南你……这岂不是证明,你确实是一位情场高手吗?” </br></br> 费尔南只感觉自己心跳骤然加速,他几乎能够听到那种“砰砰”的声响,犹如是天庭的怒锤一样,让他血流加速,浑身疼痛,说不出话来。 </br></br> “陛……陛下……”他的嘴唇不断打哆嗦,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是满面哀求地看着艾格隆。 </br></br> 他内心中最污秽、被掩盖最深的秘密,正在被人慢慢触及,他不知道着一柄利剑到底能够刺到多深,但是哪怕只有现在这么一点点程度,都已经让他感觉到如同灭顶之灾了。 </br></br> “对于你的情场胜利,我并没有什么可说的,我们都是法国人,能抱得美人归就是本事,别说有未婚夫了,就算是有丈夫又怎么样?大家只会夸赞你有本事——”艾格隆一边说,一边怀着恶趣味给费尔南竖起了大拇指,似乎真的在夸奖他,“不过费尔南,我倒是想要知道一个问题……那个可怜虫,到底叫什么名字,现在又在哪儿?” </br></br> 说完之后,艾格隆饶有兴味地看着仍旧跪倒在地的费尔南,等待着他的回答。 </br></br> 在他的注视下,费尔南大口呼吸着,脸色苍白得如同死人一样,整个人几乎都被冷汗浸透了。 </br></br> 他不明白陛下到底是派了什么神通广大的人去了马赛调查自己,居然这么快就能挖到这么多信息;他更不明白,陛下为什么居然有这种闲心,来如此细致地调查自己。 </br></br> 我,不过是个旅长和伯爵而已,值得你这么做吗?他心里破口大骂,却也不敢抱怨出来。 </br></br> “他叫……他叫……”费尔南的嘴唇抽搐的,却怎么也说不出那个人的名字来。 </br></br> 不仅仅是因为紧张而说不出话来,同样也是因为,他现在真的忘了那个家伙的名字——自从洗白上岸,升官发财还娶了梦寐以求的爱人之后,费尔南用莫尔塞夫伯爵的名号来把自己粉刷一新,拼命想要遗忘自己贫穷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