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使强迫自己在雪中迈出一步，随后静立，咬牙屏住呼吸。</br></br>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他身后。</br></br> 一头黑色的狼站在白雪上，黑色的皮毛，血色的口鼻，伤的鲜血淋漓。</br></br> 它看着他，双眼在月光中如银币般反着光。</br></br> “鲁斯——”</br></br> 他刚一张开嘴，那头狼便跃起，用一声嚎叫盖过了风声。</br></br> 鲜血的气味吸入鼻中，尖牙逼近他的脖颈，但不是圣吉列斯，而是索什扬。</br></br> 觉察到恶狼逼近的是自己，他连忙后退。</br></br> 可它眨眼间又消失了，仿佛刚刚的举动只是某种警告。</br></br> 而在某处，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圣吉列斯的手翻转了下一张卡牌。</br></br> 星光与火光，一个王座从钢铁甲板上升起，一个世界被荡漾于地表的爆炸所点燃。</br></br> 圣吉列斯矗立着，强迫着自己从他倒下的地方站起。</br></br> 周围一片寂静，阴影缠绕着列于房间中的支柱，将墙壁隐藏。</br></br> 在高处，旗帜悬于骨头串起的链条旁。</br></br> 他知道这地方，尽管自他上一次来此已经是数年前，彼时它的灵魂还未改变——这是“复仇之魂”号，荷鲁斯的旗舰。</br></br> “你是谁？”</br></br> 一道声音自位于那燃烧世界之景前的王座传来。</br></br> 圣吉列斯抬起头。</br></br> 一个阴影正坐于王座上，光线缠绕着它，摇曳的冰冷闪电闪烁于其边缘，如同逼近的风暴。</br></br> “你是谁？是谁的鬼魂来到了我的王庭前？”</br></br> 那声音如同刀锉于干枯的头颅上。</br></br> 王座上的那个人起身，传来铠甲的嘎嘎声和剑刃的嘶嘶声，，包裹的阴影自盔甲上流开，索什扬能够看到一个脸庞自黑暗中浮现，苍白，被燃烧其上的火焰王冠所点亮。</br></br> 那声音囿于尖啸的边缘，呜咽声紧随其后，那个人向前迈了一步。</br></br> “我的兄弟……”</br></br> 圣吉列斯喘息道，那个人在他向前走时逐渐变大，向上向外膨胀着。</br></br> 灰烬伴随着他的步伐落下，这房间的景象绽裂开来，在此之外，索什扬能瞥见延伸出视野尽头的世界与远景。</br></br> 人潮之海跪拜于地，铁火机器环绕其上，熔炉之眼挑选着下一个拽入天空的受害者。</br></br> 高耸的人形立于诸神笼罩的阴影之中，披着皮肤与丝绸，满是血污的双手和双眼黯淡无光，毫无仁慈。</br></br> “啊，是我的兄弟。”</br></br> 那个人说道，伫立于圣吉列斯面前，伸出火焰与利刃之爪。</br></br> “我看见你探入未来寻找希望……”</br></br> 带刃的手指环绕着圣吉列斯。</br></br> “看着我吧，知晓我在此，我即是存在，见证我吧，知晓我即是未来，是你能找到的唯一希望。”</br></br> 随后那手指猛地合拢了。</br></br> 索什扬感到一瞬的极度痛苦，同时在现实中，圣吉列斯的手指翻转了最后一张卡牌。</br></br> 忽然，下雨了。</br></br> 索什扬能感觉到雨水倾泻在他的脸庞上，刚刚过去的痛苦景象仍然萦绕着他，但随着寒冷的雨水浸入他的皮肤，那感觉也消散了。</br></br> 一道闪电霹雳从天空刺下，圣吉列斯抬头看着那道光许久，随后些微点点头，仿佛接受了他所见证的必然。</br></br> “在我们倾尽一切之后，我们的未来依旧如此……”</br></br> 他对自己低语道，闪电点亮了周围的土地，瞬息间令山谷充满黑影，远方的山脉淹没于光芒之中。</br></br> 他们的前方，是一座几乎坍塌的古堡，索什扬眨了眨眼，如果他没有认错，这便是奈森四号的修道院要塞的残骸。</br></br> 在他困惑和震惊中，圣吉列斯已经阔步走入其中。</br></br> 阴影在潮湿的石板上蔓延，一个头戴王冠的天使，一个来自一万年后的幽魂，几乎是并肩行走着……</br></br> 当圣吉列斯走过大门，雨滴也消失了。</br></br> 在残破的集会大厅中央，火焰燃烧着落枝，潮湿的木头冒着火花和烟雾，在上方是破碎的屋顶，风吹雨打。</br></br> 一个人坐在火堆前，火堆上斜插着一把螺旋状的剑。</br></br> 火堆前的人身着金属铠甲与黑色斗篷，头上的王冠是一圈银环，脸上戴着一个银色的，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具，一把长戟置于身旁，半杯酒在手中。</br></br> 那人愣愣看着那火焰，反射的火光在黑暗的眼眸中跃动。</br></br> 他看起来像是个迷失的国王，就像是曾经被铭记于故事或歌谣中的每一位国王一样——既非坐于王座，亦非身披金甲，而是孑然一身，坐在王国的最后残迹之中。</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