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法一道,在于对受刑之人施加连绵不断的痛苦,这痛苦不需要多剧烈,但一定要持续,只要持续到对方看不到任何一点希望,那么再强大的心脏,也会瞬间垮塌!”
牛进达已经忘记这句话,是萧寒在什么时候说的了,但当时,萧寒这句话的表情,他可能一辈子都忘不掉!
他真的是很难想象,那个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的年轻人,到底是经历过了什么样的遭遇,才能对刑法一道,拥有如此深刻的了解?只轻描淡写间,就胜过无数浸淫此道多年的老刑卒!
还有那些听都没听过,想都没想过的刑罚招数,每一样,都让牛进达感到一阵的脊背发凉!
像是前两天对付这胡广路,牛进达也只是用了萧寒当初所说的最简单一招:老虎凳!
没动用那些什么烙铁,鞭子,也没上夹棍,板子!
只是将胡广路简单的靠墙绑在一张长凳上,再隔一段时间,就往他的脚下垫一块砖!连恐吓打骂都不用!
但当砖头垫到第三块的时候,一开始还视死如归的胡广路,早就已经是涕泪纵横!
这个时候的胡广路,不仅将牛进达问的问题交代了一个干干净净,连带着将他所能知道的,甚至偷听到的消息,全部都说了出来!只求能从那把恐怖的凳子上被放下来!
当时也幸亏是有了胡广路的供词,这济南城的县令,县丞,师爷,以及散布于各处的内应,才能被牛进达抢先一步,抓进了大牢当中严密看管了起来!
当然,抓捕的过程,绝对不会像说的那般顺利,毕竟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为此,济南街头,也是流血无数,光脑袋,就挂了一长溜,这才让全城再找不到胆敢质疑的声音!
不得不说,像是这种事,只有牛进达才能做,也只有他,才敢做!
若是换一个人来,恐怕稍有迟疑,这济南城也早就跟着陷落在流民手里。
“咚咚咚……”
就在房间里的牛进达,还在看着那名单愣愣出神之际,外面一个亲兵突然穿过院落,快步向这里跑来。
“怎么回事!”被脚步声惊醒,牛进达目光一凝,沉声向外喝问道!
“回大将军话!”
外面跑来的亲兵听声音,立刻在牛进达的房间门口站定,隔着一道门拱手喊到:“马周大人在外面求见!”
“马周?他来作甚?”
听到是马周来访,而不是城外有什么意外,牛进达心下稍安,只见他略一思索,便开口说道:“请他进来吧!”
“喏!”门外的亲兵领命,高声唱喏后,再次快向外跑去。
而在不多时,亲兵去而复返,在他背后,则跟着脸色阴晴不定的马周。
“哦,是马大人,请坐!”
此时,牛进达已经亲自打开了房门,见果然是马周前来,笑呵呵的伸手请他进屋来坐。
“请坐不敢!”马周面对着职位身份高过他无数的牛进达,也是没有丝毫的恭顺意思!
甚至于,他连牛进达邀请他的房门都没进,就这样站在雨廊下,简单的对老牛拱了拱手,便沉着脸问道:
“下官刚刚从城墙那边过来,见城墙上只有零星几人,打听之下,才知道其他守城兵卒都被大将军叫下来休息了!不知大将军为何要如此做?难道就不怕贼人趁机再次攻城么?”
“嗯?”
见到马周如此的不给面子,一见面,二话不说就开始质问起自己,牛进达的牛脾气也上来了,脸色随之就跟着拉了下来。
说实在的,牛进达其实与马周交道打的并不多。
虽然两个人都属于直臣,都是大唐朝堂上独树一帜的存在,但两个人一个分属武官,一个分属文官,平日里基本没什么交集。
估计要不是正赶上这次围城,恰巧将两人一同围在了这城里,恐怕两人一辈子,都不会有当面说话的机会。
“马大人是在教我做事?”冷冷的哼了一声,牛进达轻蔑的目光在马周身上一扫而过。
处于习惯,他的眼神特意在对方的脖领处多停留了一会,像是在考虑从哪里下刀,会更容易一些。
这可不是牛进达在吓唬对方,面前的马周,如今只是个小小的员外郎罢了!要不是忌惮他背后的李世民,牛进达完全可以用以下犯上的理由,直接将之砍了祭旗!
“下官不敢!”
被牛进达凌厉的目光扫过,马周只感觉身上瞬间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但纵然如此,他依旧不卑不亢,冷声答道:“下官只是为了这济南城几十万百姓着想!万一城池被人攻破,这几十万人的安危,到时候该谁负责?!”
“老夫自会负责!这行军打仗的事,就不劳马大人关心了!马大人有这闲工夫,还是去看看城里的粮草,到底能供应我等多久!”
牛进达冷哼一声,一挥手,竟然跟刚刚城墙上的那个兵卒一样,径直回到房间里面,顺道还将房门甩,重重的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