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年关已近,赵柽打算回西宁州过年。
带上元镜和小赵谙,腊月二十返到青唐,府内已是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介绍一番元镜和小四郎之后,便安排住处,只待除夕到来。
二十九上午,王府更加热闹,赵柽却收到一封从宋金边境来的信笺。
信是宗泽派人送来的,宗泽这时任河北西路转运使,正是北方边境。
赵柽离开东京之后,道君皇帝并未对他的往来之人有什么动作,一个是不少人都有功在身,又无过错,不好拿捏,还有就是赵柽反出东京的事情,大抵要藏着掖着,不好做得太明显,叫外面得知,他丢天大面皮。
赵柽打开信封一看,足足有三页纸,是宗泽在病榻之上写来。
宗泽此刻已经年近七十,本来身子还算硬朗,但也是女真夺燕云之事给气倒,又加上宋军几次复攻皆大败而归,一时间气火攻心,久久没有痊愈。
赵柽仔细看信件,都是分析女真战力长短,兵力部署,后勤补给线路之事的。
转运使不带兵,又不是河北西路抚帅,没有兵权,就算宗泽于军事上再有见地也无用处,真定府帅不可能听他的。
他在大宋朝堂也没什么背景靠山,当年若无赵柽去登州要他,就被陷害到镇江羁押了,要好几年才能放出来任一个收酒税的小官,哪有现在掌管一路漕司的权柄,可这也是有赵柽在后面给他撑着。
本来赵柽若在,倒是能再进一进,可赵柽反出了东京,立刻就如孤萍飘飖,本来在金兵打燕云时就曾上奏折请命,想要随军出征,后来燕云根本不下,金国又提出三个条件,他从中洞察到女真有南下野心,再次上折劝朝廷小心防范,却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消息。
信上最后是宗泽的苦苦哀求,说一但金国真的南下,以当前大宋实力,必然损失巨大,说不得难于抵挡,倘若发生大变,北方乱起,请求赵柽佑护神京,佑护大宋黎民百姓。
赵柽放下信后叹了口气,宗泽忧国忧民之心,眼界见识目光,强上朝堂那些尸餐素位之徒百倍,可是又徒之奈何?
朝廷不重用,他的年岁没多久便该致仕,道君皇帝不可能像宠臣那样挽留不许离开,大抵郁郁还乡。
而且按照时间计算,宗泽似乎也活不了多久,倒不知是素来病症,还是因为金兵南下,北方失守,复东京后,赵九在杭州却不搭理,焦闷郁结才导致的。
叹息之后赵柽不由又想起李纲,李纲这个人,是忠臣,是良相,该受后世景仰,这些毫无疑问,但他有时候刚愎自用,眼光还是差了些,不比宗泽知兵,最后导致了一些难以预计控制的后果。
道君皇帝禅位给赵桓,就是李纲的建议,金军南下,李纲献御戎五策,刺臂血书,强烈建议道君皇帝禅位于太子赵桓。
李纲也曾阻止道君皇帝出城去往镇江。
道君皇帝成为太上皇以后已经离开东京到了南方,又是李纲把道君皇帝给骗回东京,赵桓随即把道君皇帝软禁起来。
李纲也曾竭力反对赵桓迁都。
这些事情有没有错,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李纲多少有些微失偏颇了。
他低估了道君皇帝,又高估了赵桓。
导致自家在金兵一围东京解困后,直接被贬走,后续的一些计划,全都无法实施。
忠臣是什么?忠臣是要做到比奸臣更奸,不然没等奸臣倒下,忠臣就被干翻了,还何谈什么保社稷,护万民?
他高估赵桓,低估朝上奸佞,导致自家被飞鸟未尽,良弓就藏,马放西山,落井下石。
他太过耿直,本以为自家能一直力挽狂澜,没想到赵桓居然赶他走,赶他离开东京。
这都是李纲始料未及的,他看错了赵桓。
于是第一次东京保卫战成功,第二次他不在,所有想法无法践现,赵桓一顿骚操作,直接北宋灭亡。
不过李纲的忠义却是没得说,战略眼光上差了一些,旁的方面都很强,能够使用。
赵柽走到窗边思索,李纲此刻已经被招回朝中,任太常少卿。
若是没有金兵围东京,情势十分危急,那么李纲大抵也不会脱颖而出。
至于金兵究竟能不能打到东京,本来他还有十成把握左右其事,但眼下却是有些不太好说了。
因为他从兴州回西宁的前一天晚上,接到潜伏于上京的谍子密报。
密报上讲,最近上京城女真官将突然大动,挑捡高大战马,甚至花钱向民间购买,从北方也运过来许多,还加建了不少铁器作坊,四处高饷聘请匠人,不知在做何打算。
赵柽只是微微琢磨,就知道了上京异动的原因。
正常南侵没有这些花哨,战马还有什么捡不捡高大的,有就不错,个个都得用上。
那么单独挑捡的原因肯定是组建特殊队伍,这特殊队伍要用高头大马,可什么样的特殊军队必须得用高大马匹呢?
再结合增加铁坊的事情,官面增加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