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凰珠手上剑招一变,那剑尖抖成一团,仿佛梨花带雪,又似冰山崩塌,朝着赵柽刺了过去!
秋水长天剑寒芒万道,冷气裂肤,气息迫人,誓在必得。
赵柽眼神一凝,好利害的一招,这就是嫁衣神剑吗?
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益自伤。
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
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只看李凰珠这一剑大雪山崩溃,天地失衡,斗量乾坤,虚幻银袍袭卷,就要将赵柽包裹在内。
红男绿女,嫁衣本非红,何来夭夭灼天涯?
雪白剑芒来收割,我以嫁衣附你身,从此断肠魂飞路。
赵柽神色一变,这是古剑法,这嫁衣神剑乃古之剑术。
传闻庄周修道,迷于梦中,不知自己是蝶,还是蝶是自己,神魂颠倒之下,望大一世皆为虚假。
但却唯有情之一字,无法甄别,情之虚无,并非实有,怎么断定真伪?
庄周既修己身,便想试探己情,莫管他人。
他要试探自身之情,自己家中之情,不管旁人他门,修道修自己,不与他人同见,自己看这一世是假,旁人如何看都算无谓。
接着就诈死试妻,妻摆灵堂祭奠哭泣,好友弟子都来拜祭。
庄周之妻曰田氏,伤心悲痛,哭得梨花带雨,操办丧礼,忙前忙外,应对前来吊孝之人。
庄周却摇身一变,化做一位带着仆从的年轻男子,潇洒俊俏,声称是庄子的学生,唤做楚王孙,言语说虽然拜师,但还没来得及听从老师的教诲,十分悔恨,于是决定为庄子守孝百日。
在这百日期间,庄周化作的楚王孙竟然花言巧语,殷勤时献,挑逗勾引,和田氏开始谈情说爱,而田氏也羞羞答答,欲拒还迎,眉来眼去,心照不宣,内中欢喜。
待到洞房花烛时,楚王孙突然发作心口疼病症,他的仆从便言道:“主人这种病,听说只有吃下人脑髓才能治愈。”
田氏听闻后不假思索,拿着斧子就去劈庄周的棺材,就在这时候,庄周醒了……
我和我自己谈了一场三角恋,我绿了我自己,我可真是机智得一匹!
庄周此刻已经明白,别人家事他不管,自己家里的甚么情分却都是假的。
既然人已死,也没说不能改嫁,但你斧劈棺材,还要取脑髓,这又是在做何?
庄周感叹,大世入眼全为假,自家眼中皆是梦。
一场诈死,周遭总无了拘束,便现出了原形。
你死我必埋,我死你必嫁。我若真个死,一场大笑话!
我情不真,你情更假,大道独行,再无牵挂。
情情恨恨,真真怨怨,一切都是为旁人做了嫁衣,己若不在,一切都变成了给旁人积攒,一切都妆嫁做了旁人的囊中口袋,身侧房里。
于是,有南华嫁衣经问世,后又去除南华二字,更做嫁衣经,此经深奥难通,但却博大精深,可悟拳脚,可形兵刃,又不止武艺,其实已涉及武功。
武艺乃外,武功则内,及至奇经八脉,气血经络。
不过这嫁衣经虽然厉害,却难为参悟,大抵没有特别经过,仿如他人做嫁衣般之悲痛,痛彻心扉者,可以透悟,其他便是练不成一招一式。
如此一来,这经于自在门内罕有人练成,逐渐冷僻,秦末与五胡之时,自在门经历两遭巨变,这经残后再缺,剩余也就三分之一左右。
隋末唐初,自在门出了一位天才弟子,名叫师灵萱,剑道天赋极高,不说前无古人,但也直追先贤,不讲后无来者,却至今少人超越。
这师灵萱不仅于外做到了人剑合一,更是于内做到了剑心通明。
她的剑,已是武功的范畴。
但她武功虽高,却经历不幸,半生之中,历经失去本领、失去爱人、失去权利等种种常人所不会事情。
后来她接任自在门主,便开始钻研那三分之一部的嫁衣经,倒着推演开去,最后生生从残缺只有小半部的嫁衣经里,悟出一套嫁衣剑法,就是如今自在门的嫁衣神剑,这时李凰珠所用的一手剑术。
赵柽清楚这嫁衣经的来历,也知晓嫁衣神剑出处,而李凰珠能用出这种剑,必然也是个有过去的伤心之人。
这一剑,恍惚就到,四周之人皆插不上手,若非早用弓弩封锁,形成箭墙,谁又能挡住大宗师的全力突袭?
赵柽神色凝重,手里红缨枪辟地开天般,划出大片扇形虚影,点点红缨,如红花开放,灿烂夺目。
红花弹指逝,刹那芳华。
赵柽连续用出绝艳枪法里的“刹那芳华”、“踏雪寻鸿”、“大漠孤烟”三招,却并没有彻底抵住李凰珠这一剑的威势,这一剑实在是太厉害了。
里面已经有了气机,蕴含气血之力,已经不止是武艺,更是武功。
大宗师一怒拔剑,又岂是轻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