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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干是真的说到做到,他看见鞠义说的第一句就是:
“鞠帅,那日我语气有点倨傲了些,是我德行还没修好,还请鞠帅勿怪。”
鞠义托着手里的铁如意,手一颠一颠的,乜笑道:
“怪罪?我当然没有怪罪你,若是生你气,你也不能还呆在这。你可知我军中,凡犯我法者,唯有刀剑。你看我可有刀剑对你?”
鞠义这话暗藏的杀意,高干如何能不知道呢?于是他伏地乞怜,言是自己无状无知。
之后鞠义的态度却很奇怪,他并没有再苛待高干,而是让他留在了自己的车架边,一并回军了。
就这样,一路上,当着高干的面,鞠义不断处理各部送来的军报,如开拔到何处了,遇到泰山军远缀后方的游骑了,打了附近的坞壁了,种种此类毫不避讳。
而越是听,高干越迷糊,因为他倒是真觉得鞠义好像就是单纯撤军,而不是要搞军变。
于是,眼见着就要逼近大谷关了,高干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惊慌,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鞠帅南下是欲反耶?”
但没想到这句话吓了鞠义一跳,他手里的铁如意都顿了一下,叱骂道:
“小子,你乱说什么?某家得胜回师,富贵更待,何由来反?”
看到鞠义说了这么一句话,再看其神情也是真的,心中大定,于是种种阴谋忽然迸起,他按耐住心思,小心道:
“鞠帅,你这无令回军落在他人眼里就是谋反作乱呀。你赶紧让人去颍川行营面陈公,不然恐行营流言四起,有人会害鞠帅呀。”
鞠义当然不会被这小儿三两言恐吓,他故作洒脱道:
“我为前军统帅,有临阵夺机之权。主公也授我旌旗节度,许我便宜行事。我此前已给主公上表,言撤军的理由。至于你后面来时说什么要北上和关西合军,那更是无稽之谈,呓语做梦呢。”
高干趁机回问:
“不知鞠帅为何做此想?”
如果之前鞠义听高干这么问,理都不会理一下,但这一次他却难得解释了句:
“泰山军虎豹也,关西群狼也,未闻有驱群狼而杀虎豹者也。如我军执意北上,关西必然作壁上观,而关西背后有崤函后路,咱们出了太谷口,一马平川,有什么?”
说实话,鞠义的话说服了高干,但此刻对不对还重要吗?
他假意称赞鞠义老谋持国,但还是建议鞠义选一人先回颍川,向袁绍解释一番,毕竟这也是态度问题嘛。
鞠义不说话,但高干已经明白他听进去了自己话。
果然,片刻后北府骑士的校尉张郃忽然出现在了鞠义车下,然后得鞠义耳附几句就又恢复了晏然样子。
反倒是张郃脸色莫名,他看着鞠义欲言又止,随后撇了一眼其侧的高干,终究抿上了嘴。
最后张郃对鞠义郑重抱拳,然后带着两个北府骑士疾驰南下。
望着张郃离去的烟尘,高干若有所思,这张郃看来是吾道中人。
随后他偷偷瞥了瞥还在那端坐晏然的鞠义,心下一笑:
“临阵决机,咱不如你鞠义老革,但搞点手段,你西北土狗只能等着被咱拿捏吧。”
……
鞠义南下的消息在颍川行营卷起了巨大声浪。
从幕府到外兵,甚至一个执帚老叟都听了,鞠义要造反。
虽然陈公袁绍在公众场合中数次言鞠义是得了自己令而撤军的,但熟悉内情的幕府中人却明白。
陈公国自肇基以来遇到的最大考验到来了。
而袁绍到底对此事如何看的呢?只要留心他接见外间宿将们的频次就可见一二了。
这一日,袁绍正与中护领军淳于琼对谈,他坐于上,语言平淡却难掩心中焦急:
“阿琼,汝以为鞠四郎意如何?”
鞠义族内排名第四,所以也唤为四郎,一般也是亲近之人才会如此称呼。但此刻袁绍这么叫,却一点不像是亲近的意思。
淳于琼与鞠义是死对头了,但这一次他却并没有对鞠义表现出恶意,而是当一众宿将皆称鞠义必反的时候,对袁绍开诚布公:
“鞠义此人,我素知之。跋扈是跋扈的,但说这一次他南下要反我却不认同。”
袁绍心中一振奋,请淳于琼继续说。
淳于琼替袁绍解释:
“行营前护军有六个军,其中有一个军是中护军的,断然不会随鞠义谋反。而另外五个军,有两个军是地方新编,多充斥颍川汝南士,彼辈家宅尽在后方,也不会随鞠义冒险的。如是,只有万余兵力的鞠义如何反?”
袁绍点了点头,随后却问了一件让淳于琼心惊的话。
却听袁绍捏髯轻声道:
“我欲以四郎为太尉,阿琼以为谁可领前护军。”
淳于琼听了这话是又酸楚又复杂。
他酸楚的是,太尉者那是武人之巅,那鞠义本在自己之下,却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