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中军大帐,看到那里的扈兵依然在守护着军旗,他的心又紧了一下。
可逃了一次后,他的身体本能已经激发,他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战马驮着孙昱绕开袁军和袍泽们的厮杀团,然后向着营地后方奔去,在那里同样是乱做一团,仅剩的后营正试图往后营撤退。
可就在孙昱要绕过去的时候,他又听到有人在喊他,先是一个人,然后是两个人,最后是一群人。
他们喊着:
“孙营将,护住军旗走。”
这一刻,孙昱的头皮发麻,他记起了那句话:
“旗在军在,旗亡军亡。”
渤海军不能这样毁了。
想到这里,孙昱折身返回,然后怒骂一声:
“袁狗们,乃公来也。”
最后,猛然撞入到了中军大帐前的战团,又激起一团血腥。
……
自抵达大谷口附近后,于禁就有点心神不宁,因为到目前为止他放出去的游奕到现在都没回来。
泰山军自泰山时期就重视部队之间的通讯,主将要先对幕僚口述军令,然后幕僚执笔写就,再着帐下的扈兵去将命令传递给各部。
之所以如此繁复,就是因为当时张冲考虑到后面军队扩大后,各地各口音的人都会有。
如果用口令传递军令就会出现传达不清,传达不懂的事情。而这个对于军队指挥是要命的事情。
所以张冲当时就强制要求麾下主将们学字,不需要你赋诗写文章,但一定要能认得字。
经过这么多年的实践,这一举措果然收效甚广,鲜有发生军令传达不清的情况。
而且为了对特殊情况的补充,主将还会动用扈将这一级别的军吏来传递情报。这些人普遍和各部长吏熟悉,有一定的背书,同时马术精湛,战马也是一等一的。
而这一次于禁要让渤海军从谷口撤退的军令就属于一种特殊情况,他担心胡母丘不明白或者不认可这个军令,所以就让自己的扈将张泰。
张泰是当年青州黄巾渠帅祭孙的扈将,之后祭孙卸任军职,专司教务,所以张泰就转任到了泰山军系统。
此君参与过邺城大战、襄国大战,数立战功,如今已是于禁帅府的扈将了。
而张泰资历老,为人又勇悍机智,正适合用来传递这等重要的军情。
但这一次,泰山军引以为傲的讯息系统并没有那么顺利。
实际上,于禁应该在昨日晨间就应该将游奕们放出去,但于禁一直忙到下午才放出了第一批游奕。
于是很快就到了晚上,本来夜晚行军对于这些游奕们是问题不大的,但奈何从龙门山到万安山的这段道路并没有那么好走。
在深夜里,游奕们压根是不可能在林杈分布的山道上快速通行的。
于是,于禁这边就白白浪费了一天。
但就是如此,按道理他们也该回来了呀。
此时,在一处山坳内,于禁的中军五千人就停在这里,其余各部都被他放在了四处,彼此之间靠游奕传递信息。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一直站在中军帐外的于禁终于忍不住对长史申韩叹道:
“长史,我心不安。”
申韩明白于禁的意思,实际上就他来看于禁的战前规划是没有错的,将敌军放进河洛盆地中进行决战。不然和袁军在山关孔道里打烂仗,那战事可要迁延日久了。
所以申韩也是支持于禁的主张的,只是他一开始保留是担心这背后的政治风险。
毕竟王上就坐镇京都,而让主上遭受风险,这必然是为下者所忌讳的。可现在王上自己也同意这样的战略,那自然是没有问题了。
想了想,申韩只能安慰于禁:
“于帅,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镇之以静,你也不用担忧,想来王上在京都一定注意大谷口那边的战事,无事的。”
这句话果然有用,于禁谁都可以不信任,但如何能不信任自家王上的军略?
听到这里,于禁心下稍安,他刚刚又放出去几批游奕,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果然,说到就到,他已然看见数背旗游奕正从东北方烟尘而来,想来就是给他送消息的。
……
在于禁、申韩自以为有张冲的保险时,张冲在干什么呢?
此刻张冲却并不在京都,而是和一众文武踩在田垄上收割着小麦。
脱去了一身戎装换上了犊鼻袴的张冲,没有了那份威赫,就像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农夫。
他边弯腰割下一把小麦,抬起头看见一旁的张南因为肚子太大而弯不下腰而调笑道:
“阿南,你不行啊,你这肚子再这么大下去,别说上马了,怕是连弯腰都不行。该减减了。”
张南羞赧,忙应承了下来,他利索的将麦子割下后扔进了背篓,然后又弯腰割着。
看到张南这么麻利,张冲点了点头。看来张南没忘记咱们还是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