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汉军只有十余步的时候,见汉军依然坚若磐石,他们就只能向两边撤退。
单从这一点,镇北军这些汉兵一定是常年经受骑兵冲击威吓训练的老兵。
因为正常士兵即便再无畏,在面临大规模骑兵的冲锋时都会被吓到。而方阵中只要有人犹豫退后,就会影响到更多人的勇气。
而一旦让骑兵看到阵线的动摇,那他们就不会再兜转马头,而是会果断选择冲击方阵。而一旦让骑兵冲入方阵,那一切就结束了。
所以让骑兵溃退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每个人不能有一丝的退缩,这是一个勇敢者的游戏。当你不畏惧别人会撞到你的时候,对方就真的不敢撞过来。
李辅见袭扰这股汉军不奏效,马上改变了对象,向着一支行走在烟尘中的部队陡然加速。
这支汉兵在前面遭受泰山军骑兵袭击的时候,依旧保持着纵队前进的队形。当李辅调转马头向着他们杀去的时候,附近的汉军袍泽纷纷对着他们高喊:
“快列阵,蛾贼骑兵向你们杀来了。”
但可惜这番警示还是太晚了,这支四百人的汉军直接被突来的天雄军击溃。其部营将也被李辅的马矟挑穿了下巴,串行了一路才亡。
其他汉军各吏士或死或亡,这一序列的汉兵成建制崩溃。
于此同时,又一部汉兵步入了袍泽的后尘,严纲也带着天威军袭击了一支正在行进的汉军。
那部汉兵以为是己方的骑军团,但直到听到后面的袍泽的惨叫声,他们才反应过来。那一部的营将当即下令部队向后转,准备迎击天威军的骑兵。
但这般仓促的转位又能济得了什么事呢?
此时严纲早已经将目光放在对面的营旗上,他想要夺下这面旗帜。
对于任何一支部队来说,营旗都是他们的荣耀所系。如果丢掉军旗,编制不在了不说,更是对任何还活着的军士都是莫大的耻辱。
但换言之,每每成功夺下一面敌营旗,都将是一场无上的荣耀。
此时严纲就看上了这面营旗,他带着一彪扈兵纵马来到汉军的护旗吏面前,一槊就刺入了此人的眼中,贯穿了他的下颚。
但即便这样,此人临死前都拽着营旗想要护在胸口。但边上严纲的扈将严宽直接一刀砍翻了护旗吏的手,将这面旗帜夺了下来。
就这样,又一个汉军序列消失了。
这一刻,天威、天雄两军展现了骑兵对无阵步兵的碾压。两部左右穿插配合,将这片战场搅得一团乱。
但两军的宣武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随着后面的的汉军骑军团不断围堵过来,严纲和李辅的移动空间越来越小。这个时候,两人知道再不突围出去,两军将要被围歼在这里。
于是,他们终于放弃了这片战场,开始选择向着南面撤退。
至于壁内的暂编军,他们已经帮不了多少了。
在他们南面突围的时候,汉军的骑兵也在后面衔尾追杀。
显然,泰山军突骑真的惹恼了卢植,根本就不打算放过他们。
……
壁下的鏖战并不比突骑的战斗来得轻松,此时他们最大的危急是,已经被压缩在了一个非常狭长的壁下平地。
要不是壁上的长弓射手们还在发射着密集的箭矢,阻碍着汉军的压迫,他们估计都要被硬生生挤死在这里。
此时韩浩已经在扈兵和杨丑的帮助下,站了起来,他一手擎着战旗,一手捶着胸口,对周边的袍泽道:
“弟兄们,我等来自各方,我们这里有河内人、有赵国人,还有魏郡人。本来我们都是陌路之人,但因为泰山军,因为王上,咱们聚在了这里并肩作战,成了生死弟兄。今日,我等多半是要死在这里了,但我韩浩不后悔,因为死在咱手上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不亏。”
韩浩这边说完,就有人群中的勇士呼和:
“镇将,俺也杀了三个,不亏。”
“俺杀了一个。”
“还有俺,俺也弄死了一个。”
韩浩赤着眼睛,呼号道: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咱不说别的,就要大伙临死前也带走一个。到时候我韩浩在阴府再与弟兄们吃庆功酒。”
“好!”
“要得!”
……
此时,河内镇兵的死志已现,他们都知道留给自己的可能就是一死了。
前面是无边无延的汉军大兵,后面壁垒因为狭小根本撤不进去。而他们这会却又累又渴,这怎么活?
突然有人冲着上面的袍泽弟兄喊了一句:
“老兄,咱们口渴得厉害,放桶水下来,润润嗓子。”
壁垒上面的泰山军当时眼泪就流下了,他们当然知道下面的弟兄后面会遇到什么,他们也听到了镇将给他们的喊话。
所以这些人边哭着边将一桶桶清水缒下城头。
河内镇兵们掬着水互相饮用着,用清凉的水缓和他们紧张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