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朴素的道理:
“谁害的我们,是那些东平陵兵。谁对我们好,是石家军。有些人不愿意让我们过好日子,要我们死。我们不说要为死难的弟兄们报仇也就算了,还要怪那些帮莪们的好人?怎的,就因为我们知道恶人会杀人,而好人不随便杀人,我们就可以去欺负好人吗?咋,好人就应该被欺负吗?”
金隼赧然以愧,又缺然以慄。是啊,从什么时候他金隼不是想着为死难的弟兄复仇,而是要将怒火宣泄在那些帮助自己的人身上?他为自己的懦弱而羞愧。
之后他就一门心思放在了护田兵的操练上,他发誓,再有下一次,他一定要护住乡亲们,还非要从这些敌人身上再咬下块肉不可。
李武后来率领他们曲两百兵就驻扎在了金氏壁边上的圩市上,金隼就经常来这里向他请教练兵之道。
李武对金隼也有几分高看,觉得这人能学、有勇力,还是分田户,天然就是他们石家军的支持者和后备军。所以李武就将由张冲和杨茂一并整理的作训操法,悉心教导金隼。足食足兵,又有训练,还有金隼灌输给护田兵们对豪强的仇恨。金氏壁的护田兵战力飙升。
用李武自己的话说,这只护田兵的战力绝对不输泰山方的那些个老营头。
李武没想到这个金隼还是个练兵的材料,就有心抬举他。这次,知道渠魁回山要来金氏壁,他就想将金隼举荐给张冲。
此刻,在金氏壁外五里,李武带着金隼就在乡道上候着。昨夜,金隼知道李武要举荐他,一晚上没睡,既激动又紧张,此刻嘴上直接烧出了大血泡。
李武安慰着金隼,道:
“隼,你也别焦,早知道我昨晚就不该和你提这事。你放心,咱们渠一向知人善任,你有禀赋,就不会在渠手上埋没的,相信我。”
听了这话,金隼用力点头。
“来了。”
边上李武的曲副远远看到前面车马粼粼,立马肃声说了这话。
然后李武就带着众人迎了过去。
张冲还是骑马走在最前,此刻的他明显兴致不高,他在想如何动员泰山方的事。此刻,他也有点为难,弄不好这事还会影响他的威望。
原先泰山方上下都以为今年会是休养生息,这个春天,他们大辟汶阳地,不仅修了水利,划了田土,立了农庄,这一年的春苗也都种下去了。全方上下都卯着劲好好种地,这时候,张冲和他们怎么说。
说,哦,我张冲为了不负老弟兄,还是一个变了节的老弟兄,就打破了东平陵,还杀了个二千石?然后说,大伙地白种了,后面汉庭的围剿大军就要来了。然后跟着他张冲一起干那帮朝廷兵?
这怎么动员?说到底,现在泰山方上下都在渴望蛰伏,不想惹得汉庭的注意,甚至一些知道泰山方和太平道关系的,内心不是没想过,让那些太平道率先起义,然后让他们吸引朝廷的注意。
但现在呢?永远正确的渠魁,因为冲动,先是不听贤将劝谏,一意孤行入城锄奸,又得了接应后不走,非要打破东平陵,还杀了个二千石,将泰山方上下置于风口浪尖。
不是说不破城吗?不是说就在乡里发展吗?现在你张冲做的这些是什么?而且,最最可笑的,就是这个策略还是他张冲之前和众弟兄们说的。
一意孤行,朝令夕改,这张冲妥妥的昏庸之辈啊。
总而言之,一路上张冲都知道自己这次平陵驿之行,处理不好的话,他这个渠魁的威望可能真得一落千丈了。
正是怀着这份焦躁,张冲走到了李武和金隼跟前,他勉强笑道:
“阿武,在这圩市干得如何?和在山里有不一样吗?”
李武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还是老实道:
“各有各的好,在山里,和弟兄们在一起,心踏实。在这里,热闹,又能长见识。总之,只要渠魁你需要,在哪里,我李武都粉身碎骨要搞好。”
见老弟兄还是如此信任自己,张冲哈哈大笑,之前的自怨自艾也稍微冲淡了些,之后他望着金隼,意思是,李武你不介绍一下?
张冲不认识金隼,他给山里送信的时候,张冲还带着大军在鲁中南大营呢。
李武立马上来,笑着对张冲道:
“魁,你一直跟咱们说,要注意发现人才,培养人才。这人叫金隼,是金氏壁的护田兵长,我就觉得这小子是个人才。他练的兵,一等一的好兵。”
听李武这么说,张冲来了兴趣,就开始考校金隼一些练兵的细节。金隼用自己的经验和思考,一一作答,虽然有些和兵书上的不同,但张冲发现这人对练兵的确是有自己想法在的。
有想法就好,怕的就是没想法,照本宣科之辈。
最后,张冲对着李武和金隼道:
“你们加紧练兵,后面有大战等着我们呢。”
大战?什么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