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心不死,居然还想着颠覆皇权,其罪当诛!”
高侃面色阴沉,已经觉察到此番兵变极有可能就是他的末路,但自己身居右屯卫将军之职,受房俊委托镇守此地,岂能眼睁睁看着这支房俊一手组建起来的军队被叛贼策反,然后攻入玄武门颠覆皇权?
他冷静的戴上兜鍪,将横刀攥在手里,看着面前两人,平静道:“当下局势,几乎毫无胜算,然吾辈之职责在此,纵然战死,亦不能让叛军为所欲为,否则如何对得起大帅,如何对得起陛下?吾以决定死战,二位若有什么想法可现在离开,念在袍泽一场吾不会追究,但若是不走,就要并肩作战,谁敢卖友求荣、谁敢畏战投降,吾手中横刀可记不得往日交情!”
“将军这说的哪里话?”
孙仁师愤然道:“吾以降将之身份加入右屯卫,大帅非但不曾有半分戒心,反而一直栽培、心中有加,这份知遇之恩,值得吾以死相报。”
王方翼咧开嘴,浑不在意的笑道:“生生死死的,老子才不会看在眼里!大帅将我从西域带回长安,我这条命老早就卖给大帅了,就算是死,也定要给大帅守住这右屯卫的大营!”
“好!”
高侃热血上涌,哈哈大笑:“人生最为危难之时,能有袍泽携手并肩慨然赴死,实为大幸也!纵然刀山火海,又有何惧?传令下去,将依旧忠于大帅、忠于朝廷的部队集结起来,列阵迎敌,就算是死,咱们也要狠狠将那群乱臣贼子咬下一块血肉来!”
“喏!”
……
李大亮站在微雨之中,任凭雨水将头发打湿,巍然不动,眺望着远方的中军大帐,面色阴沉好似这雨夜天空一般。
其子李奉戒站在一旁,环视身边汇聚越来越多的兵马,难以压抑心底的兴奋,凑在其父身边低声道:“父亲虽然卸甲多年,但威望一如既往,振臂一挥便应者云集,只要成就大事,咱们李家即可封建一方,如此光宗耀祖、子孙昌盛百世,唾手可得啊!”
说起来,李家乃是陇西李氏的分支,与当今皇族也能攀附上一些血缘关系,但家族人丁稀少,即便李大亮功勋卓著受到李二陛下信任重用,却也始终不能更进一步。
论功绩,李大亮未必比那些贞观勋臣相差多少,但最终同时代的袍泽们大多晋封国公之爵位,而李大亮仅只是一个县公……
在李奉戒看来,李家始终未能被陇西李氏所认可,所以实力有限,想要更进一步着实艰难。但现在时局骤变,所谓时势造英雄,李家自身没能力逆天改命,可只要能够借势,不是一样可以一飞冲天?
而父亲之前面对宇文士及的拉拢断然拒绝,这在李奉戒看来就是认不清形势,皇位有德者居之,李承乾坐不住就让李治来,反正都是太宗皇帝的儿子,对于臣子来说有什么区别?
而李家可以从中攫取最大的利益,这是一笔怎么算都合适的好买卖……
李大亮目光从远处的中军大帐收回,冷冷的看了儿子一眼,哼了一声,不满道:“你只见到其中的利益,可曾考虑过有着怎样的风险?若那样的风险从天而降,咱们家能否顶得住?”
事实是绝对顶不住的,只能灰飞烟灭。
但李奉戒不以为然:“当初的风险自然是很大的,但是现在您在看看,还有什么风险?只需左屯卫那边集结完毕,咱们便可以一举将右屯卫当中的叛逆剿灭,而后合兵一处攻打玄武门……待到进了玄武门,便是大局定鼎,咱们父子自是飞黄腾达,您多年的夙愿一朝得偿,甚至犹有过之。”
李大亮摇摇头,闷声不语。
若说他对于当年眼看着袍泽们纷纷晋升国公而自己只是一个县公之事全无芥蒂,自是不能。
人非圣贤,谁能没有私欲?
然而作为李二陛下的麾下,跟随李二陛下南征北战,早已被李二陛下的人格魅力所彻底折服,所以即便心中有着些许不忿,却也不敢有一丝一毫不甘之意。
但现在李二陛下已经驾崩……
一个校尉从远处奔来,打断了李大亮的思绪,到了近前禀报道:“启禀大帅,左屯卫那边已经集结完毕,谯国公有言:一切就绪,按计划行事。”
李大亮沉默少顷,虽然心中依旧有所担忧,但箭在弦上、岂能不发?
事到如今,早已没有回头路。
收敛心绪,大手一挥:“杀!”
身后无数右屯卫兵卒在他号令之下向着远处的中军帐猛冲而去,大战瞬间爆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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