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门板吱呀一声从里边推开,王大根嘴里嘀嘀咕咕,不晓得是什么人大清早的找上门来,两个儿子都去帮邻居修葺倒塌的房舍去了,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
等待将房门推开,看清面前一队盔明甲亮的兵卒,王大根先是一呆,接着混浊的两眼顿时升起亮光,眼巴巴的在这队兵卒中搜寻一下,却未发现自家大郎,顿时有些失望的看向前面一个布衣皮袄的中年人:里正,这不是我家大郎的部队啊
里正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王大根的问话,只是轻轻叹口气,转身对队列前面的房俊说道:侯爷,这便是王大根,王仁杰的父亲。
房俊深吸口气,当即单膝跪地,沉声说道:某乃是敕封新乡侯神机营提督房俊。此次率军西征,扬威域外,令郎王仁杰乃是神机营中队率,于蒲昌海之畔,狙击突厥狼骑之战中,不幸罹难。然王仁杰冲锋陷阵,果敢无双,是役斩首八级,累功擢升为神机营校尉,陛下钦赐钱一百贯,帛五匹,荫萌一人为校尉之职,特此恩荣。
言罢,自身后亲兵手中接过装着骨灰的坛子,双手敬上,高举过头。
王大根喉咙里鼓囊一下,完全呆滞。
起先听到这是位侯爷,吓得他差点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这可是侯爷啊,王大根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衙门里征税的民科书吏,这得差了多少级
可是听到房俊后面的话,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郎战死了
两行浊泪,瞬间就从王大根眼窝里涌了出来。
即便早有心里准备,当兵吃粮,那就得上阵杀敌,说不得什么时候倒了霉,就得亡命他乡。可是事到临头,那种痛彻心脾的悲怮,仍然让这个亦是刚刚从府兵退回来的淳朴老汉痛不欲生。
白发人送黑发人,再是历经生死,又怎能淡然处之
只是这坛子
王大根颤颤巍巍的将手伸向坛子,目光有些狐疑的看向房俊,难道这坛子里
房俊沉声道:本侯无能,将弟兄们带出去,却未能将弟兄们都活着带回来,愧对弟兄们,更愧对你们这些家属。然则本侯又怎忍心将弟兄们弃尸荒野,魂魄不得归乡所有神机营的弟兄,在阵亡之后都登记造册,进行火化,哪怕千难万难,吾等活着之人,亦要将弟兄们的骨灰带回家乡,交给亲人。这,便是仁杰兄弟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