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乾清宫内,案几之上堆积如山的折子被太后猛然一挥,尽数倾泻于众臣脚下,满地狼藉,一片混乱。
被唤前来者足有十数人,太师、太保、定国公、都察院左右都御史、通政使司,以及久违的忠勤伯与六位备太子,见状不明所以,疑惑丛生,却皆因敬畏而缄口不言。
萧沁澜立于御案一侧,率先上前俯身,拾起其中一卷展开陈词道:“微臣有本启奏,近日风闻翰林院侍讲学士彭湛屡踏烟花之地,与风尘女子嬉戏无度,实乃大谬不然。
身居高位,本应是朝廷之栋梁,万民之楷模,明昭之颜面所系,竟明知故犯,行此悖逆之事,视朝廷法度如无物,置明昭王朝清誉于不顾。
此风不可长,微臣斗胆,恳请太后依据国法,严惩不贷。祈望太后明察秋毫,断此是非,维护朝廷之清正廉洁,匡正官场风气。
臣赵全林惶恐之至,特此上奏……”
言毕,萧沁澜再次拾起几份折子,秀眉拧起不悦,起身交于太师与太保手中,言道:“诸位御史与都御史的奏章皆围绕狎妓一事展开。狎妓行为……
严重违背了先皇太祖皇帝所制定的律法,实属朝廷所不容的重罪,除却杖责、罚款、降职乃至罢免官职的处罚外,更需在京师广而告之,以……警示世人,文武百官。”
“公主殿下以为,只是狎妓当受如此重罚吗?”定国公陆泽打断了她的叙述,神情冷然蔑视。
萧沁澜目光低垂,平和回应:“太祖皇帝所立的规矩,本宫只是在此陈述其意。至于如何裁决,还需母后与诸位大人共同商讨决定。”
话音刚落,她便不再多言,转身重归御案之旁。
“公主殿下所言皆是实情,陆大人还是请勿施加压力了。”太师庆如韩将手中奏折分予同僚,深深叹息道:“如今天下太平,边境由各位将军后人严加防守,外族不敢轻易进犯。
前朝残余势力也几乎被太祖皇帝清除殆尽。
本该是国泰民安,欢歌笑语之际,却不料一连串不光彩的事情接连发生,真是富贵让人迷失方向,忘记了往昔英勇奋战的艰难岁月。”
官员们无论在京城还是地方,时常出入风月场所,且习惯掩饰。
太祖皇帝虽已立下规矩,但因种种复杂关系,一直无人敢揭露。
近日此事突然被曝光,显然是有人决心要整顿这日益腐败的官场风气。
无论是出于私利抑或是公义,都是一件好事。
庆如韩此话,显然是对贤昭提议的赞同。
太后缓了心神,端坐于御案之后,凤冠愈发威严庄重。
“诸位爱卿无须惶恐,哀家不过是猝然闻讯,惊觉在这皇城根下,竟有人嚣张跋扈至此。朝堂之上法度森严,不过侍讲学士对萧家亦曾竭诚尽节。此事,哀家心中尚存疑虑,诸位但说无妨,勿需有所顾忌。”
虽将裁决之权赋予群臣,可太后意图昭然若揭。
萧沁澜要进退有据,收敛锋芒,却非是故作懵懂蠢笨。
她向太后欠身一礼,“母后,明昭王朝的政务历来由母后操持,且治理得有条不紊,儿臣实难企及。今日詹事大人课业尚未圆满,儿臣以为,凡事当有始有终,不知……”
“嗯,贤昭孝心可嘉,对师长尊崇备至,狎妓一事哀家自会妥善处理。待尘埃落定,让琉薇向你禀报即可,去吧,专心向学。”
“遵命,儿臣这便告退。”萧沁澜再次行礼,旋即向太师与太保微微颔首后,转身便退出了乾清宫。
庆如□□欲有所动作,却听旁侧太保方松宜陡然一声轻咳,只得无奈停下了脚步。
待萧沁澜身影消失于门扉之后,太后目光微转,“你们六个宗室子弟随詹事研习已逾年载,对于此番风波,可有良策以解困局?润知,先来谈谈你的看法。”
闻听太后点名,蔫润知即刻抱拳躬身,不容置疑道:“臣等身为皇族后裔,自当以身作则,恪守礼仪,朝廷重臣更应廉洁自律。官员私德不修,其行径有违本性,更当深究其责。
润知以为,当依据贤昭公主所述事实,遵循太祖皇帝所立之规,严惩不贷,并昭告天下,以示警戒。
这样,方能令朝野内外铭记自身使命,不忘初心,共筑明昭辉煌,向四海之内乃至异邦外族以示警告。”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神色纷纭。
忠勤伯蔫卓骤然听到此言,顿时怒不可遏,厉声喝道:“开国功勋自当慎重考量,岂能轻易定罪!你这一年来的君主之道,莫非都学成了这般草率鲁莽的样子?简直是罔顾忠廉,寡情薄义!”
他对这个儿子的急躁与武断深感不满。
往昔大长公主在世时,他常因“吃软饭”而遭人讥笑,而今大长公主英年早逝,却未曾带走这个与她容貌酷似的亲子,真是狠心无情。
蔫润知现在已晋封亲王,他的几个幼子却连世子的身份都不敢奢望,更不敢在外人面前夸耀家族荣光。
眼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