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不再有回答。
屋里的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陈岁安小心翼翼地松开包袱,眨眼间就被白花花的一片闪了眼睛。
自打下山之后还从未摸到如此多的银子的人一时待在原地。
“你一晚上弄到这么多?实在厉害。”过了许久,回过神来的陈岁安才开口夸赞。
“城门口的通缉令抓着就算。”男人依旧维持着整个人埋在枕头里的姿势,但说话时微微上扬的语气也能稍微听出来一点人气。
陈岁安心中一惊,“你不是还有伤在身?”
“小伤。”男人的语气太过平淡,好像那个在前日雨夜里鏖战的人并不是他。
陈岁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银两轻轻一抛,满意地数出自己的部分后,剩下的连袋子也给扔回床底。
“你都拿走。”躺在床上的男人突然开口。
“别,这多不仗义。”陈岁安想也没想赶忙拒绝。
男人好像也不常做劝人的活,听她这么一拒绝半句话也接不上来。一时间屋里又安静得不像话。
好在这段时间已经练出来了一点厚脸皮的陈岁安决定再次主动打破这沉闷景象,装模做样地咳嗽一声后有些不太自然地问:“对了,你叫什么?”
男人连动都没动一下,只用不大的声音反问道:“什么?”
陈岁安抬手敲敲木床,继续问:“您贵姓呐?”
“嗯?”男人微微动弹了一下,却只是把自己往床铺里侧缩缩。
对方拒绝沟通,陈岁安也无心再热脸贴冷屁股,憋下满腔疑惑转过身去,只道:“好,那这我该带走的银子我就拿走了,您自个休息着,我就不打扰了。”
“无名。”突然,安静的屋里发出一丝响动。
开门的手一顿,本来就没指望能得到回答的陈岁安忍不住回头问道:“什么?”
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坐起了身,脏兮兮的脸配着一身粗布寡衣靠在被子上,抬眸时满眼的无辜直接将陈岁安击了个对穿。
突然的坐起让男人捂着胸口咳嗽两声,待平复下来后才小声道:“我早已无名,所以昨晚才只能记你账上。”
“有名无名,与我何干。”无法理解的情绪让陈岁安心中有些疑惑,便打算直接转身出门。
“我昨日抓的贼背后有人,只怕现下还不知道有多少同伙在这城里溜达,你出了这个门我就护不住你。”男人的声音说着说着便渐渐小了下去,眉宇间也尽是没能藏住的难受,“而在樊城之内,你已经留名。”
“什么意思?”陈岁安回过身来看着男人,眼中也带上了几分猜忌,“你把话说清楚。”
男人从胸口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甩到陈岁安面前,压低声音道:“进城第一天你就被官兵抓住,虽说是侥幸逃脱,但你也不曾去衙门把这些说明白……”
陈岁安接过画纸赶忙打开,就看着上头有一张和自己有五六分像的脸,下头写着“赏银20两。”
男人继续说着:“我要你十日后到霜木寺。你提前七天踩点,那一片的山贼土匪早已经把你记了个清楚。而你在院里为我杀了人,那波人自然也想抓你。”
“那你为何不早告诉我?”陈岁安心中奇怪,可低头一看自己的通缉令就只剩下些许没来由的委屈,“若不是你抢走月缺,我何必去那里?”
“可那是行梦的剑,我不忍心见它空置。”
“可这剑的主人肯定更希望我平安。”陈岁安说完就将通缉令揉成一团塞到自己的衣袖里。
看着眼前还躺在那的男人,她深吸口气,放平情绪道:“我不管你知道些什么,也不管你干过什么,你替我拿回月缺剑,我是十万分地感谢你。但我本来就只是为了找人,你现在这样弄得我很难办。”
“因为你,我已经在这个破地方耽搁了近半个月,如今我自己受了伤,我的丹药也只剩下几颗,更别提那银子也如流水似的被花掉,现在我还被挂在了通缉令上,你让我的朋友们看到了如何想我?”陈岁安掐着手指一个个算着,最后越想越气,右手也忍不住摸向挂在腰间的短刀,“你说要不我们商量一下,你送佛送到西,我直接把你带到衙门那去,我们两清好不好?”
男人长叹一声,“看在那把剑的份上你再容我休息会儿,过几日我恢复些就带你离开樊城,你离开之后就别来了。”
陈岁安摸着刀把,毫不犹豫地问:“什么时候出发?”
男人稍作沉思,最后伸出左手手掌来摆在了陈岁安眼前。
“好。”陈岁安放下手将头一点,“我信你最后一次,五日后如果你不能平安送我出城,你的通缉令也一定会张贴在城门口的告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