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姝如约与张瑾演了那出戏。
张瑜那屋顶上待了一整夜,直到天亮,里面的小娘子不曾踏出屋子,他也不曾偷窥与硬闯。张瑾把这个弟弟无疑教得很好,他可以掀兄长的瓦片,却断不会这么无礼地对待一个姑娘。
管家叫小郎君去歇息,说:“那女郎体弱,许是要多睡会儿,说不定午时才起,那你便守到午时去吗?"
张瑜:“我……”
他可以。
管家:“那人家一觉醒来,发现你蹲在屋顶,唐不唐突?无不无礼?等郎主下朝回来,发现你没用早膳,郎主又会怎么想?"
一句话把张瑜问住了。
张瑜只好垂头丧气地回自己的院落歇息,临走时他可怜巴巴地望着周管家,依依不舍道:“那七娘若醒来,你便让人来叫我。"
"你放心。"
周管家可算是哄走这个小祖宗了,心里松了口气,他如何不知张瑜为何如此,因为郎主今日说要送走那小娘子,他怕他一觉睡醒,小娘子就不见了。
就像小孩子喜欢新得的玩具,睡觉也要抱着,生怕被人抢走了一样。可是,小郎君啊,你越是这样割舍不下,郎主帮你割断的决心便越坚定。周管家微微叹息。
今日早朝结束得早,姜青姝结束早朝后又设宴接见长宁公主,即便如此,出宫时也才堪堪午时。她顺利地回了那间屋子,又佯装成刚醒来的模样,推开门。
“七娘!”
须臾,张瑜又一次从天而降。
金乌高悬,大片刺目的阳光自他身后打落,给少年的轮廓打上一层暖洋洋的金边,她仰头望着他,假装没睡醒一样揉眼睛,随后弯唇一笑:“阿奚,早啊。”
少年眼下有淡淡倦色,被那股蓬勃的精神气掩盖住了,平添两份慵懒。
他伸手摸摸后脑,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扭头道:“已经午时了,你饿了吗?随我一起去用午膳吧。'
"好。"
两人一同去了上回用膳的地方,这次依然是三个人一起用膳,但三人各自揣着心思,没什么交流。
张瑜望着满桌佳肴,却食不知味,饭桌上远不如先前那般热闹。
一想
到七娘要走了,他就心里酸涩难过。
这顿饭好像格外短暂。
他下意识看向七娘,又忍不住看向神色冷峻的兄长,好几次欲言又止,但一想到七娘也没有主动留下来的意思,他也不好自作主张地挽留。
只好耷拉下脑袋继续吃饭。
没几口就饱了。
这小子素来闹腾,这次突然安静得出奇,即使他表面上竭力装作无事发生,还状似轻松地转着筷子,故意不想让他们看出来,但张瑾和姜青姝心里都有几分明白。
他们也不约而同地心照不宣,并没有戳穿短暂的和谐表象。午膳过后,马车就已经备好了。
张瑜送姜青姝来到车前,把自己的披风罩在她身上,笨拙又小心地为她系好系带,又拿起帷帽给她戴上,为她理好薄纱。
做完这一切,少年漂亮的指骨绕着薄纱,把她轻轻扯住,嗓音压低,“你只是回家一趟,还可以出来的吧。"
“嗯。”
“那……”他微微抬眸,乌黑的眼珠子定定望着她,"你会想我吗?"
周围管家听见这肉麻的话,不禁咳了一声,偏过头去,下意识瞄向郎主寒冽冷漠的背影。郎主好像没听见一样。
但姜青姝知道,张瑾肯定能听见,她没有正面回答张瑜的话,而是轻轻反问:"你会想我吗?"他怔住。一抹霞色攀上少年耳后。
他目光游移了一下,随后笑了笑,坦然又坚定地回:“我会的。”
“我会想你,会特别想。”
趁着兄长还没回头,他忍不住悄悄撩开她帷帽上的纱帘,俯身钻进她的帽檐下,和她乌黑的眼睛对视,压低声音悄悄道:“你明天能出府吗?后天呢?我每天都去那棵海棠树下等你,好不好?”
他现在还不知道她是哪家小娘子。
兄长肯定是知道的,但兄长还没告诉他,不过没关系,他等会会悄悄地跟在马车后保护她,一直到她平安进入某座宅邸为止。
姜青姝也悄悄说:“你阿兄知道我是假孕了。”
“我知道。”
她是把过脉的,就算他威胁郎中不许说,也不可能完全骗过兄长。阿奚心知肚明,兄长明知道他撒谎还这么配合他,已是对他用了极
大的耐心。
“那你……”她想问,他是怎么打算的呢?他其实可以不这么执着了。
“七娘。”
张瑜认真地说:"如果你愿意,我……"
他会想尽办法向她提亲的。
无论有多困难。
许是日头太烈,神魂被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