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蹿出来个蓬头垢面的纤细身影,她手上还拖着一个人——正是出去玩耍却一去不回的哑巴,也翻着眼晕着。
她将哑巴往癞头身边一丢,看看自己跟鸡爪子一样干瘦的双手:“原来以前按照网上练的打晕人的技巧,不是没用,而是我以前力量不够啊!”
做了一个劈晕人的手势,自得地嘎嘎直笑:“这具身体,果然,够硬实!这力气真不错!”
便朝山洞而去。
洞中诸多新娘还坐在地上,在黯然垂泣。因洞中本就十分黑暗,即使点了火把,也仅仅多了些幽光。因这昏暗,她们余光看见洞口出现个黑影,只以为是哑巴或者癞头回来了。
等那人影一步步走近,才有人惊呼一声:“你、你是谁?”
等走到火把的光能照清身形的位置,她们才看清楚,来人根本不是哑巴、癞头,而是个子不高,身形纤瘦,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的陌生人。
这人手上还拖着个死猪般,生死不知的麻子!
新娘们吓了一跳,往里蜷缩一圈。
那人把麻子往地上一丢,环视一圈,径直就往其中一个新娘走去,比那些青壮还胆大,直接就动手就剥她的衣服!
被剥衣服的新娘是其中年龄较小的几个,只有十三岁,今晚本就受够惊吓,见此,以为遇到歹人,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走开,走开,我是河神的新娘,河神会吃了你的!”
那人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不高兴地说:“嚷什么嚷!”已经剥下了她的嫁衣外套。
然后,披在了自己身上。
新娘的哭叫声戛然而止,瞪圆了眼睛。
那人却还毫不客气地去扯她头上的盖头和头花,也往自己那鸟巢脑袋上簪。
偷、偷衣服的贼?贪图这嫁衣值钱,还跟到这来偷?
新娘正瞠目结舌时,那人解开了她脚上的麻绳,又把她手上的麻绳也解开,推了她一把,说:“快滚!”
“滚、滚去哪?”
那人不耐烦:“随便!绕过第二条岔路的小道,那群人在那条道旁边的空地喝酒。”
声音挺好听的,只是略沙哑低沉,只能听出年纪不大,但听不出男女。
新娘恍然大悟,感激涕零地跪下:“恩公,谢谢你来救我!”
周围的新娘见到此,也都纷纷激动起来,叫着:“也请您救救我!”
“救救我!”
也有好几个人在哭泣:“可是我就算跑下山,又能去哪里呢?入了城,一定会被捉住,我爹妈也收了钱。不入城,附近都是荒郊野岭......我的命好苦哇!”
她们七嘴八舌,现场吵得像一大群鸭子。
那人觉得耳朵疼,大叫一声:“都闭嘴!谁说我是来救你们的!”
他背对着洞穴深处,一边将一把勉强算有个剑形状的木料取下,用布条绑在背上,用嫁衣掩盖,一边没好气地说:“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他话音一落。所有新娘都鸦雀无声,不错眼地盯着他。
那人把眉一拧:“看什么看,你们......”
还是无人应声。
那个被他解开了绳索的十三岁新娘,站得离他比较近。
火光里,她的眼神,慢慢从他肩头移到了更深远的,背后。
然后,她的眼神一点一点变得空洞。
下一刻,所有新娘都弹了起来。
她们明明被捆住了手脚,却那么直板板地,僵硬地,像偶人般,违背生理基本动作地,弹了起来。
她们不再说话,神情呆滞,无声无息地,将他围在中央。
从洞穴望不见的幽深处,响起了呼哧呼哧的声音,像某种生物不熟练的呼气声。
幽闭的洞穴忽然起了风,吹到他背上,湿气浓重,而带着极臭的腥气。
不远处的崖下,莱河的浪骤然急切,洞口祭坛上的神主牌呼啦倒下。
一个像喉咙里含着痰的声音,断断续续,以奇异的发音方式,在洞穴回荡,似在耳边,又似在脑海响起:
【谁......要......带走,我的、新娘?】
一个弹凸出来,巨大如车轮的眼睛,在幽暗不尽的洞穴深处,睁开,盯住了刘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