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是未婚夫妻,女儿家年少而亡,更是凄凉可怜,连祖坟都进不得。想来,李兄若疼爱女儿,也不忍叫她做孤魂野鬼。倒不如,他小夫妻两个,正式拜了堂,合葬,在地下也有个伴。”
他作揖:“以后,定当实成亲家来往!”
李员外被这声实成亲家暖透胸怀,忙去扶他,说:“亲家多礼了,等到半夜,再行礼,入葬合婚。我们先去外堂坐。让他们夫妻两个相处一会。”
李夫人嘱咐下人们:“都给我好好守灵。晚上还要送亲。”便也招待赵夫人去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黄昏落尽,天彻底黑了。四周极安静,寒风愈大,吹过狭窄的门,吹出呜呜的凄声。红烛摇曳,照着两座漆黑的棺材,拉出长长而扭曲的影子。
仆妇、婢女们战战兢兢地在堂外守着。无人敢进停棺的屋内。
忽然,一个婢女叫起来,吓了所有人一跳,浑身白毛汗。
为首的管事仆妇斥道:“叫什么?若是惊扰了小姐和......和姑爷,没你好果子吃。”
那女婢哭丧着脸,上下牙打嗑颤,头也不敢回看堂内:“小、小姐的影子、坐、坐、坐起来了。”
大家都毛骨悚然。
管事仆妇忍着恐惧,回头看了一眼,见没有异常,立刻将堂屋的门掩上,轻轻退了出来。然后松了口气,抚着鸡皮疙瘩,狠狠瞪那年轻婢女一眼:“小姐今晚新丧,就、就算有什么,也没那么快。何况三小姐是多贤淑温顺一个人,老爷夫人是为她九泉着想,她肯定感恩,岂会惊吓我等?你再胡说,我立时回了夫人去。”
于是,所有人都害怕,但均不吱声,个个如坐针毡地守着。
夜色已深,终于到半夜的时刻。
两家的父母喝完酒席,来为儿女主持婚礼。
推开门,他们抬头,四双眼睛,对上了一张脸。
掀起的红盖头,惨白的脸,漆黑的眼,血红的唇,烛火下,幽绿的嫁衣。
生前不爱笑的李小姐,坐在香案上,喜服垂在棺材上,正咧开嘴,从未有过的,畅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