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烦心事让他这几日心情烦躁不已。
可现在看着她宁静的睡容,辕赢不免平静许多。连带着看奏章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可当他看完后,回到床上准备歇息时,惊慌地发现辕邈身上烧了起来。灯烛照近看,那张小脸上满是病态的潮红。这一病,就病了足足七日。
辕赢很是自责,也对此下令宫中禁止夜行,更是增派了许多宫人看管公主,不许她随处乱跑,哪怕是要来寻他。
一直到现在,辕邈已值少女年纪,还是被禁令夜行。甚至白日都不许她出门,除非有诏令,若是出去传到太子耳朵里,看管的宫婢便会拉去杖毙,作以警示。
辕邈为了手底下的宫婢们能平安些,自然也就老实待在自己的宫殿里。不过今年多了个人陪她,倒也有趣。
晏听霁总是比辕邈醒得快些,他睁眼后望见殿外的白意,先是困惑地眨了眨眼,旋即晃醒还在睡懒觉的辕邈,嗓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那是什么东西?”
辕邈掀了掀眼皮,只能瞥见一点白,而后转了个身,继续睡着,“不知道。”
“你不知道?"晏听霁坐直了身子,喃喃道:“那等我知道我就告诉你。”说着,他便赤脚下了榻。
倒也聪明,知道先跑回偏殿再出门。候在殿外的宫婢们见到他都跟见到煞星一样,连连低着头不看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晏听霁确实也没看她们。
赤着一双脚就踩进雪地里,也是被冷意侵骨,他才想起来自己忘了穿鞋。可他不想管这么多,只想着弄清楚这是什么然后告诉辕邈。他先前一直在昏暗的环境下生存,所以他的一双眼极为明亮凌厉,对于这样的光色,自然第一时间便能捕捉。
毫无杂质的白。
像辕邈一样。
他想着。
晏听霁用手戳了戳堆积在地上掺着冷意的白,微微蹙眉。不行。不能让辕邈躺在地上。
他便开始慢慢地捧着地上的白,带进了偏殿。不知跑了多少趟,他终于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而后捧着东西走到那几名一直垂首的宫婢跟前,狠声道:“这是什么?”几名宫婢被吓得一哆嗦,颤颤巍巍地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有些不确定道:”.………??”
“雪。“晏听霁若有所思着,而后继续将地上的雪带进偏殿,“雪雪雪雪雪。”可他发现这些雪带进偏殿没多久就不见了许多,他疑惑地望着地上不知从何流出的积水,小心捧起一点雪走回辕邈床前。她还在睡着。
晏听霁将这些雪小心放到她旁边,盖上被子,得意地弯唇笑着。忽而感受到脊背一片寒凉的辕邈惊得睁眼,她摸着自己身旁空铺,湿意透入到她的指上,辕邈惊恐地坐起来掀开被子,发现那湿了一片的地方还沾着些许晶莹的冰晶。
?
晏听霁有些意外,摇头道:“你化掉了。”辕邈:?
她也顾不得穿鞋,下了床就抓着他那双通红的手看,乌黑的目珠里带着几分恼意,“你是傻子吗?”
晏听霁道:“我不是。我是晏听霁。”
听着还有些得意。
“我告诉你这是什么。"他指着那早已消失干净只剩水渍的地方,道:“是雪。”
忽然想起来朦胧睡觉之际,她胡乱扯着告诉他自己不知道那是什么。她也确实没注意,现在看向窗外,才知道今日落了雪。“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问。
“因为它只能待在冰冷的地方,稍微暖和一点,就会化掉。"辕邈告诉他。“那,”他抱住人,“你也会化掉?不行。”到底是谁告诉她自己跟雪一样的?
辕邈推开他,告诉他不会,他这才松了些力道。而后又注意到他被冻得通红的双足,不禁叹息一声。真是什么都不懂。
晏听霁绕过她,捧起摆着的鞋履再回到她面前,认真道:“要穿鞋。”辕邈听得想笑。
还教训起自己来了。
等他为自己穿好鞋,辕邈反问道:“那你呢?手脚冻得跟猪蹄子一样,丑死了。”
听着前话,晏听霁还准备反驳她。
自己跟凡人不一样,是不会觉得冷的。
可听到后面说“丑"这个字眼时,他急了,晃着一双手在她眼前,直问着她哪里丑?辕邈就是不告诉他。
后面他气得不行,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辕邈才蹲下来告诉他:“不丑不丑,你最好看了。”晏听霁眨着一双湿眼望着她:“真的?”
“嗯嗯嗯。"辕邈诚恳道:“你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妖鬼。”等到了偏殿,辕邈望着满地的积水,脸上有些沉不住气。晏听霁拉着她叫她不要过去,说:“都是水。会湿了的。”辕邈…
叫来宫婢打扫时,那几名宫婢也是惊讶不已,却不敢多问里头的事,只能老老实实打扫着,又给辕邈的床铺重新打理一遍,这才歇下一会儿。自这以后,晏听霁看见雪都要穿得严严实实才会出去碰雪。他似乎很喜欢雪,还在院子里堆了两个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辕邈。这两个雪人,光是堆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