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脚步漂浮,直到回雅间坐下时陈岁安都还有种不真实感。
隔壁房里真就是她们泽海山的大师兄?
那个被几波人追来追去需要靠易容隐藏身份的男人真的是他们泽海山的大师兄?
回想起他们这相见的短短半个月,长途奔袭、千里救剑、淋雨打架、对峙又逃命,刚刚男人还因为自己再次旧伤复发……想到这,陈岁安心中还是有几分疑惑。
可那已经被她搓到发红的皮肉实在是活人触感,六师姐的回信也是肯定居多……
脑袋里疯狂回想着这段经历,陈岁安确定自己一时间无法明白这些弯弯绕绕。
掏出专用的信纸,召回跟在身侧的信鸟,陈岁安立刻将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再书信一封回山。只盼着她的师兄师姐师娘师叔师伯们能早早回信来教她如何解决这一切。
信鸟停在窗台准备出发,她又喂了一些吃食才叫它动身。
羽翼洁白的鸟儿在夜间穿梭,装载着姑娘满腔的疑思与想念飞向她的来处。月色快掉进林中,长街上隐隐响起车轮吱呀声。陈岁安熄灭唯一的蜡烛,和衣躺回床上。
这一晚小姑娘睡得不太好,因此起床时整个人都还是迷迷糊糊,但肚子又实在饿得厉害,于是她还是耷拉着脑袋叫小二弄了点吃的,打算端去隔壁屋里卖个乖再顺道会一会那不肯承认的大师兄。
小二弄得吃食来的很快。陈岁安捧着几个皮薄馅足的包子,几步溜达到天字一号房门前,敲敲门,道:“起床了,该吃早饭了。”
屋中一时无人回应。
刚出炉的包子还冒着热气,陈岁安扩大点音量又喊了一遍。
屋中依旧无人回应。
“师兄,你起床了吗?那我进来了?”虽说昨晚已经私闯房门,但此刻的陈岁安还是有了些许矜持。
只可惜屋中还是无人回应。
事已过三,耐心到此为止的陈岁安直接将门推开,瞬间就被屋中的酒气撞了满怀。
屋中正中央的桌上摆着酒坛十来个,陈岁安捂住口鼻赶忙将包子放在一旁,转身冲到屏风前扯着嗓子问:“师兄,你喝酒了吗?你再不起,我便过来了。”
“别喊了……你自己吃吧。”终于,床上的男人不悦地回了句话,只是那沙哑嗓音听着着实是吓人。
陈岁安不再矜持,直接快走到床边,就看着人正皱着眉头躺在床上。
不太正常的红布满男人没有任何伪装的白皙脸庞。陈岁安抬手轻轻试探了一下男人的额头,立刻就被那高温惊得收回了手。
顾不得此行的目的,陈岁安拿过一个湿毛巾便想要往人的脸上铺。
“无妨。”男人强撑着摇摇头躲过她的手,显然是不乐意自己的脆弱一面就这么给人瞧见。
陈岁安看了一眼男人发白的嘴唇,直接一手将人扶起,一手端着茶盏递到人唇边,问道:“要不要喝水?”
虽说是个问句,但男人不觉得陈岁安是给了自己不喝的选项,更何况此刻喉间已经是发干发热,于是只抬眸看了人一眼便就着姑娘的手喝了下去。
“你喝了多少?”陈岁安皱皱眉头,余光扫过桌上的酒坛,语气实在不算太好。
无名抬起左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不多,应当是发热。”
男人出乎意料的配合让陈岁安满意地点点头,又顺手拿过一个枕头给人垫靠着坐起。自己转过身对着屋子里几个窗户看来看去。
酒量奇好的男人昨晚也是被情绪冲击才会落得个半醒半醉的地步,没有目标的视线一如这几个月的日常,习惯性地追着陈岁安的身影。
他知道陈岁安刚下山也就一年,身上银钱不多,十几岁的年纪身上没有太多装饰,只一头青丝用根银簪高高束起,除此之外便是腰间那个永欢亲手制作的香包。走动时稍长的裙摆轻晃,抬手时露出的一截手臂不足一拃,但无名知道,那双手可以舞剑、可以持枪、可以轻易掀翻一只小牛犊。
男人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道:“我只是发热,又不是残废……”
“我知道。”陈岁安回过头来对着人认真地点点头,“我在山上发热时,师姐师兄们也是这么照顾我的。”
将四周的窗户打开一半散味,再将一壶茶水留在床边,陈岁安就起身要出门,临走想了想又回过身嘱咐道:“我去找个大夫来,你稍微等等。”
“大夫?”无名闻言立刻抬头,原本迷蒙的双眼一时间都清明了几分,“不用了。”
“师姐说的,不可以讳疾忌医。”陈岁安说得认真,正准备要出门又被男人叫住了动作。
男人轻飘飘地扫她一眼,解释道:“那你带个斗篷,城门口的通缉令还挂着你的画像。”
一想到自己被明码标价二十两银子,陈岁安就气得咬牙,但顾念着眼前这位还是实打实的伤员,于是直接把门一甩,大跨步出了门。
因为是早上,客栈里的人也不多,无事可做的店小二靠在一旁休息,陈岁安照常和人寒暄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