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呕出一口老血。
不过这等时候,自也不能迁怒于众人,回到宫内当即将里里外外的禁卫、内侍尽皆组织起来。宫内藏有不少弓弩,将之分发下去,又想起唐军火枪的远距离杀伤力,让人在宫门之内放置了一些掩体,用以遮挡唐军火枪齐射,自己这边则可以躲在掩体之后以弓弩还击。
当然,眼下之局势已然岌岌可危,倾覆只在旦夕之间,单凭平穰城内的兵力已然不可能击退唐军,唯一之希望,便是能够坚守至北边的大军回援。
到了这是,渊盖苏文愈发悔之不及,自己怎地就鬼迷了心窍,派兵前去追击唐军,试图延缓其撤军之速度?
若非如此,城内兵力充足,唐军水师区区数万兵力,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前来平穰城打秋风……
然而事已至此,徒说无益。
将眼下之事安排停当,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阖上眼睛,对左右道:“孤尚有些头晕,要歇息片刻,尔等退去殿外等候,将孤幼子叫来,孤有事交待。”
“喏!”
诸人躬身施礼,推出大殿。
稍许,渊男产快步入内,施礼道:“父王叫我前来,有何吩咐?”
渊盖苏文坐在御座之上,睁开眼睛,看着这个清秀俊美的幼子,心中忽然一阵悲凉。
血脉传承,父死子继。自己苦心孤诣篡取王位,待到百年之后自然是要交由自己的儿子来继承,而后生生世世千秋万代,永不断绝。然而眼下自己固然登上王位,非但连太子来不得册立,便是连一个爵位都未能给自己的儿子册封……
深吸口气,渊盖苏文瞅了眼门外,提高音量道:“门外何人?”
剑牟岑自门口出现:“是末将。”
渊盖苏文颔首,道:“任何人不得到近前,违令者斩。”
“喏!”
剑牟岑应了一声,走出殿外,侍立门旁,一手摁着腰刀,虎视眈眈,不许任何人等靠近。
心中暗忖:王上这大概是要交待后事了吧?只不过眼下唐军势不可挡,王宫被迫乃是迟早之事,一旦北边的大军来不及回援,国破家亡已然注定,还有什么好交待的?想来,是让渊男产逃走,一面渊氏一族断绝血嗣……
想到这里,他眼珠子转转,脚步略微往门前靠了靠,屏气凝神,侧耳倾听殿内的声音。
渊盖苏文雄才大略、智计出众,若是放在往常,自当醒悟这等时候人心离散,任何人都要防着一手。但是现在他焦头烂额,身体状态又极度衰弱,却忘记提防剑牟岑……
他看着面前的渊男产,心中涌起一股悲凉之情绪,缓缓道:“事已至此,怕是回天乏术,覆亡只在顷刻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