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姝将手里的花一扔,起步离开花园,道:“永宁,跟本宫进屋。”
如今满城都是寻永宁的禁军,元姝还毫不避讳地直呼她的名字。
永宁紧随其后,拎着裙裾走上台阶,跨过门槛,进屋后将幂篱摘了下来,露出小巧匀称的脸。
屋子里只有两人,外面也没有侍从守着。
“永宁拜见殿下,"永宁福身一拜,“多谢殿下出手相救。”元姝高坐在椅子上,整理宽大的衣袖,看她一眼,道:“举手之劳罢了,不必寄挂于心,本宫最喜的便是助人为乐。”元姝叹息一声,颇有可惜的意味,把玩手中的团扇道:“已决定要走,怎么又不逃了?”
永宁没承想她就这么直入正题说了出来,省了铺垫和寒暄,抿唇道:“想逃的,但没有过所。”
元姝一笑,摇了摇团扇,馥郁浓烈的香味随之而来,一如她的性子,“我的好孩子,皇兄和我那侄儿真是将你保护得太好了,无忧无虑惯了,竞然连这最基本的也不知。”永宁不觉这是夸她,脸上有些挂不住。
她哪知道离开京都还需要过所,以为乔装打扮衣一番,趁着没人发现,就能顺着人群逃离这地儿。
她真蠢。
“本宫以前也不知。“元姝忽然笑道,那双含笑的眼睛有几分自嘲的意味。
元姝轻呷一口茶,艳丽红唇翕动,问道:“为何要逃?天子素来待你亲厚,你不愿的婚事,难道他还要逼你不成?”永宁抿唇,沉默不言。
天子才不似表面这般,仪表堂堂的皮囊下的心思难猜。“永宁不愿出嫁,也不想再回皇宫了,求殿下帮一帮我,助我离开京都。”
永宁拎了拎裙裾,跪在地上,看向高高在上的人,“殿下的大恩大德,永宁没齿难忘。”
元姝起身,缓缓朝她走来,艳色裙摆逶迤在地,好似湖面绽放的红莲,黛眉微挑,“本宫说了,乐于助人,自是会帮你离开,不求回报。”
元姝伸手搭上少女的皓白腕子,扶她起身,染了丹蔻的指甲太艳,妖娆妩媚。
浓妆艳抹的脸庞映入眼帘,永宁微微愣怔,看不懂这位接触不深的长辈。
永宁手心莫名出了层汗,问道:“您为什么要帮我?”不计回报地帮她逃走,哪有人愿意做这等和天子抗衡的事情。
“因为你想逃婚呀。“元姝转身间敛了敛裙摆,恣意随性,淡淡笑了一声,言简意赅地回她。
若是曾今有人愿意助她,她何须去戎夏和亲。“本宫见过你母亲,就喜欢你母亲在后宫兴风作浪的性子,将后宫搅得越乱越好,高位上的那人脸色一定很难看,可偏偏装作一副贤良的淡然样子,做个与世无争之人,虚伪。”裙袍一撩,元姝转身坐回椅子上,周身散发出盛气凌人的阴翳气息,红唇一扬,心思越发难猜。
眼前的少女是故人之后,也有故人的风采,单是择婿一事,就掀起了一阵风波,不敢想象后面还会发生多少精彩的事。元姝拿起桌上准备的过所,悠悠道:“本宫帮你造了过所,保你出入无虞。”
一份过所,对于现在的元姝来讲,并非难事,轻而易举就能得到。
然而放在十几年前,却是能难倒她。
自由的诱.惑太大,永宁迟疑片刻走了过去,接过她手中的过所,攥在掌中,仿佛是攥住了一线希望。“多谢殿下,殿下的恩情,永宁牢记在心。”永宁顾不得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逃,不能被天子抓回去。
永宁看着高位上的女子,“可否再问殿下一个问题。”元姝颔首,示意她但问无妨。
“玉芙殿的小玄子,是殿下安插的人吗?”永宁屏气凝神看着她,等一个回答,除此之外,她想不出答案。
元姝眉头一挑,饶有闲情逸致地,轻轻摇动团扇,迎上她的目光,笑道:“也不笨嘛。”
元姝伸手,团扇扇面抵着永宁的下颌,“没有本宫的人,你早被人害了。“她一笑,淡声说道:“不用谢本宫,本宫眼睛里容不得沙子,顺手的事儿。”
“如今满城都是寻你的人,在府上住下吧,等这风口稍过,本宫送你离京。”
元姝唤来心腹,将永宁带了下去。
永宁无处可去,也没有选择,只好藏身在大长公主府。她平素与元姝没有交集,天子大抵不会想到她在这里,等时间一久,久久找不到她,或许就放弃了。天子并未回宫,于昭狱亲自审理案子。
一双眸子如利剑出鞘,寒芒乍现,天子居高临下看着押解的囚犯,除了武安侯父子,还有两名戎夏暗探。气氛异常凝重,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谢枭从兰桂染坊回来,呈上寻来的一本册子。这册子可非同寻常,是戎夏大家所作的典籍。
册子里夹了张纸条,几行数字,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字。然而就是这几行数字暗藏玄机,数字所对册子的页数、行数、第几个字,最后得出要传递的消息。
刘胤扫了一眼,将册子扔在桌案上。
天色渐黑,在几番审问下,戎夏暗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