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span>知子莫若父,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品性他岂能不知?此前为了争夺储位,李泰、李治这哥俩明里暗里没少给李承乾添堵,恨不能取而代之,怎地如今自己易储之心甚坚,他们两个机会大大增加却反而表现出谦逊孝悌之心,自称才疏学浅,对储位不屑一顾了?
其中必有蹊跷。
“来人!”
“奴婢在,陛下有何吩咐?”
王德从殿外闻声入内。
李二陛下重重喘了几口气,沉声道:“你亲自去李君羡那里一趟,将此间之事告知,让他弄明白其中究竟,然后速速向朕回禀。”
“喏。”
王德应下,转身退出,自去玄武门外“百骑司”营地寻找李君羡。
……
到了傍晚时分,李君羡一身戎装,入宫觐见。
李二陛下于书房之内召见,见了面便直接问道:“有何发现?”
李君羡束手而立,回禀道:“今日晌午,魏王殿下前往晋王府拜会,于书房之内谈论小半个时辰,而后晋王设宴款待,席间并无旁人服侍,就连晋王妃都未在左近,故而两位殿下所谈为何,不得而知。不过尚有一事,上午的时候,魏王殿下派人前往崇仁坊梁国公府将越国公召去芙蓉园,两人密探之后越国公出城返回右屯卫营地,魏王殿下则出门赶赴晋王府。”
“百骑司”里也不是铁板一块,陛下既然能够在“百骑司”之外尚有王瘦石那样一支隐秘力量,又岂能不在“百骑司”内安插眼线?所以李君羡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上报。
至于房俊是否参预其中,会否因此被陛下责罚,他也顾不得了……
“房俊?”
李二陛下略感诧异,手指下意识的在茶几上叩击几下,脑中快速思索。
是东宫太子不甘被废,所以奋起抗争了吗?可能性不大,否则东宫上下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房俊被虢夺兵权、东宫六率被拆散而无动于衷,毕竟说一千道一万,兵权才是一切之根本,没了兵权,就算东宫上蹿下跳又能如何?
螳臂当车而已。
若不是东宫挑事,那便是魏王不愿争储而找房俊主动问计,而房俊趁机给出了什么馊主意……再联想到李泰赶赴晋王府与晋王相商,下了酒桌没多久便联袂入宫表态不愿争储,又岂能察觉不出房俊这一手“釜底抽薪”之计?
顿时恨得牙根痒痒,咬牙道:“马上派人将房二那厮给朕叫来,居然胆敢插手朕之家事,朕要扒了他的皮!”
“喏!”
王德再度去召见房俊。
李二陛下对李君羡摆摆手:“你且去忙吧,最近多多关注城外那些个世家门阀,但凡有人家敢在救灾一事上耍弄什么幺蛾子,即刻报给朕,严惩不怠!”
“喏!”
李君羡领命之后赶紧退出,想要给房俊通风报讯但已经来不及,只能盼其自求多福,便率领麾下兵卒出城而去。
……
房俊已经回了营地,沐浴更衣之后打算小睡片刻,却得知陛下召见,不甘耽搁,赶紧换上一套衣裳,坐着马车冒雨入城,赶赴太极宫。
到了偏殿门口,便见到门旁雨廊之下放置了一张长条板凳,连个身材魁梧的禁军左右站定,一人手里拎着一根军棍,正好与房俊六目相对,眼神不善。
门口,王德扬声道:“陛下有旨,罚越国公二十军棍,即刻施行之后,入内觐见。”
一个禁卫双手抱拳:“越国公,得罪了!”
时至今日,房俊已然成为军方一杆旗帜,功勋赫赫、威望绝伦,即便是奉旨行刑,这些禁卫也不敢失礼。
若是以往,房俊已经老老实实走过去领罚,棍子未等打在身上便喊得震天响,然后会施刑的禁卫威逼利诱使其不敢下狠手,只能应付了事……
但是今日,房俊却挺直了腰杆,站在门前朗声道:“微臣乃上柱国、越国公、礼部尚书房俊,敢问陛下,以何罪罚我?”
声音清朗,穿透细雨在殿前庭院之中回荡。
四下皆静,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房俊,这是要……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