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着房俊半天,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这厮不仅拳脚了得打架从来不败,嘴上功夫也不遑多让,屡次在朝堂之上面对那些御史言官、朝堂大臣而不落下风,自己与之相比差了不止一筹,口舌之争实在是自取其辱。
心里这么想着,便喟然一叹,举起酒杯狠狠的将酒灌下,长长吁出口气,道:“当年汝等与吾交好,吾将汝等视若自家子侄一般,百般关照千般笼络,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居然分道扬镳,反目成仇?世事沧桑,人心难测,奈何,奈何!”
瞅着李元景一副唏嘘感叹、伤春悲秋的模样,房俊有些无语,这是在指责咱忘恩负义了?
可你自己难道就不清楚,你接触这些小辈的目的根本就不单纯?甚至最后牵连的房遗爱、杜荷、李恪等人尽皆身死。
难道就咱就只能被你指使,一旦看穿了你的险恶用心故而及时抽身,那便是不仁不义?
简直荒谬!
房俊对李元景绝无半丝好感,这人志大才疏、贪婪成性,且自私自利、好高骛远,毫无半分人格魅力,却偏偏自以为身为大唐皇族,便是天上星宿下凡,自当有一番盖世功业等着他去开拓进取,不甘于区区亲王之位,而是心心念念奢望能够重演当年玄武门之事,一朝逆而篡取,成就霸业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历史上这位荆王殿下密谋多年,终及贞观一朝也未敢发动,直至李二陛下驾崩他才跃跃欲试,结果被高宗李治当头一棒给敲懵,一杯毒酒赐死。
最倒霉的还是房遗爱,因为先前有高阳公主与辩机和尚的私情在先,闹得沸沸扬扬丢进了皇室颜面,所以李治干脆将房遗爱推出来,说是他“密谋篡位拥立荆王”,实乃罪魁祸首,结果被拥立的李元景只落得一个从犯的罪名,虽然难免一死,却保存了皇室脸面,毕竟臣子造反与亲王造反的性质天差地别。
房俊轻叹一声,道:“微臣甘于平凡,顺其自然,王爷乃人中豪杰,有猛虎之气,微臣岂能高攀?不过有道是贪之与足,皆出于心。心足则物常有余,心贪则物不足。贪者,虽四海万乘之广,尚欲旁求;足者,虽一箪环堵之资,不忘其乐。王爷已然尊贵至极,自当纵享人生,何须苦苦思虑,贪心不足?德不配位,必有灾殃,王爷当好自为之。”
一旁的王福来双腿发软,差点跪下去。
娘咧!你当着一个亲王的面直指起居心不良、意欲篡位,这真的好么?!这可是当今陛下的亲兄弟啊!
李元景更是勃然色变,一掌拍在桌子上,拍案怒斥道:“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