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之命前来,是为探视二郎之伤势。两家虽然有些误会……”
高阳公主素手轻抬,打断他道:“没有那么多的误会,是非曲直,你们长孙家自己心里清楚,别总是拿误会来搪塞,难不成长孙家就这么没有担待,敢做不敢当么?”
长孙涣语塞。
这话怎么回?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高阳公主殿下心里头一直憋着火儿呢,想必是房玄龄压制着家中上下,这才一直隐忍,正巧今日自己送上门来,若是不好生羞辱一番,怕是气儿顺不过来……
若是放在以往,大不了抬脚走人,总不能站在这里任人折辱吧?
哪怕对方是帝国公主,身为长孙家下一任家主的继承人,长孙涣亦未必就要留给高阳公主多少面子。
然而今日他身负父亲之命,若是未能见到房俊达成目的,半途便折返回去,少不得又要被父亲训斥责骂……
心中叹息一声,长孙涣只得硬着头皮道:“是非曲直,自在人心。今日在下前来,乃是代表家父、代表长孙家探视二郎,还请殿下准许在下入内。”
高阳公主正欲说话,忽闻后堂有人高声道:“让他进来吧,进门便是客,吾房家何曾有过逐客之举?”
高阳公主只得恨恨不言。
武媚娘轻声道:“那就请长孙郎君入内吧。”
长孙涣松了口气,向着高阳公主鞠躬施礼,这才赶紧步入后堂。
这位殿下素来骄纵跋扈,皇族之内名声响亮,长孙涣着实不敢招惹……
……
刚刚进入后堂,迎面便是一股浓郁的药味儿扑鼻而来,长孙涣定睛看去,便见到窗前一张巨大的床榻之上,房俊正仰躺在上头,此刻正在婢女的服侍下坐起来,腰后塞了一个枕头,精壮的上身袒露着,肩胛处缠着厚厚的雪白纱布。
长孙涣上前,仔仔细细看了看,见到伤处正在肩胛位置,并未伤及要害,便叹了口气,道:“闻听此事之后,为兄这些时日以来日夜担忧,总算二郎吉人天相,否则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当真是天妒英才,为兄这心里怕是剜了肉一般痛楚难当。”
房俊露出一口白牙,笑道:“若是那般,长孙兄怕是要兴高采烈才对吧?”
长孙涣面色一变,不悦道:“你我虽然分道扬镳,但却也谈不上恩断义绝吧?往昔交情摆在那里,又岂能坐视彼此之生死,甚或幸灾乐祸?二郎也太小瞧吾长孙涣了!”
房俊愣了一愣,叹息一声,摆手道:“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道不同,不相为谋。”
长孙涣默然。
好半晌,他才缓缓说道:“识人识面不识心,有些人看似敌人,却能惺惺相惜,有些人好似手足,却往往反手一刀,直插背肋!二郎……还需当心一些才行。”
目光灼灼、言辞恳切,却是将房俊唬得一愣。
……嗯?
这话什么意思?
是在说你虽然是对手,却绝不会害我;而今次之刺杀,乃是我身边之人所为?